一定是因为武巍灏的那些话才会让自己不自觉想起秦迟,看什么都觉得像他。
果然还是很在意啊。
温白钰暗叹,同时也为自己的处境捏把冷汗。
若是从前有个修士如此对待过它们的君主,那就不怪海妖下手狠戾,它们应当是很痛恨人类修士的。
而墙上这个人,若是当真存在,那他必然是这天底下最混蛋的人渣子!
婚礼
温白钰忽然想到一个问题,秦迟只是知道草木之灵能让海妖降低警惕,枯棂诱香能让这位女王选中自己,还是说他知道这里曾经发生过如此凄惨的故事
会不会这一切根本就不是秦迟的主意,是武巍灏自做主张?
无论如何,出去之后定然要亲自去问问他。
温白钰很少有这般执意的时候,但一想到将自己迫入这种境地的人是秦迟,心里就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冷静。
四尊高大八爪鱼怪将飞天辇轻轻放下。
缠着温白钰手腕的那只八爪鱼怪亦同时将他放开,推他到女王鲛面前。
“跪下。”干涩粗粝的声线像刀割竹片,是久不说话的滞涩。
温白钰未做反抗,单膝跪下,笔直挺起腰。
此番动作是方才从壁画上学习来的,入门时壁画已经详细的展示了成套婚礼流程,看起来每一任女王成年后都必须在成年礼上选择自己的配侣,当然,这个配侣并非唯一,未来的某一天,女王还可以继续挑选无数个配侣。
不多时,一只修长的手落在他头上。
温白钰能感觉到那只手上的力量,他身体微僵,眼角余光映着前方铺着的鱼皮,以及摆放其上的鱼软骨枕头。
从壁画上看,他们马上就要在这里翻云覆雨。
温白钰不是很能接受在佛像面前做此事。
他眼帘微垂,没敢去看那女王鲛。
像是察觉到他的心不在焉,头顶上的手用力压了压,温白钰回过神时,对方两根冰凉的手指已经顺着他的额头,鼻尖,落到唇珠上,渐渐从下巴滑至喉结。
“快!”后背的八爪鱼怪推了他一把。
温白钰愣了一瞬,缓缓抬起眼眸。
女王鲛的面容掩在珠冠后,全然无法看清。
深吸口气,温白钰伸出手握住对方的手腕,他从医多年,入手便觉出些异样——
这手骨粗长,不像是女人的手,分明是成年男子的手。
不过海妖的骨骼与人类骨骼本就不一样。
温白钰很快忽略这个细节,毕竟接下来还有更具备挑战性的事情要做。
首先,他需要去亲吻女王鲛的手。
温白钰从未与人有过亲密之事,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去亲吻女子,对方却是个将要被自己剖出心脏的无辜女子。
事已至此,多思无益。
当他毅然决然低下头,视死如归的将双唇印在对方的手背时,被自己握在手中的手腕明显绷紧几分。
原来对方心中也是紧张的啊。
温白钰内心倍感歉疚,飞快放开对方,垂下脑袋。
壁画上仪式第二步——需要温白钰起身,把女王鲛公主抱到佛像前的兽皮毯子上,两人喝合卺酒。
在八爪鱼怪抬起触足催促前,温白钰站起身,缓缓走到飞辇旁,凭着方才在壁画中看到的场景,一手抱着鱼尾,一手揽在女子的后背,一用力就要把人抱起来。
“嗯?”
温白钰一愣,再一用力。
“咿?”
没有想到看起来身体偏瘦的女王鲛竟比预估的更有分量。
温白钰脸上挂不住,慌忙排除杂念,再次集中注意力,使足劲终于慢慢把人抱离开椅子。
女王鲛抬头,双手主动勾在温白钰脖子上,尾巴勾住他的后背,一双美眸透过珠帘碧波流转,丹红唇瓣揶揄翘起,一个吻亲在他脸上,似是在嘉奖。
温白钰只觉得脑袋里像是有座火山轰隆炸响,迸溅出的岩浆都落在脸上,烧得滋啦作响。
怀里的女人说是烫手豆腐不足为过,温白钰落荒的几步跨到佛像前,想扔又怕把人摔坏,最后只能缓慢将人轻放下。
见尾鳍贴在青砖地,温白钰将之收到鱼皮褥上。
做完这些,他立刻想要后退,不想前襟被女王鲛伸来的手一拽,整个人向前扑倒。
他用力闪到一旁才不至于落入人家姑娘怀中。
温白钰半跪在兽皮上,抬头正面佛像,忽然觉着这尊佛像很奇怪,双掌并非传统的右手上举至胸前,掌心向外,五指自然伸展的“无畏”手印,而是双手摊开,有点像城门口捧剑的石雕。
佛像手中放着两只乳白蚌壳,里头盛着些透明液体。
女王鲛顺势抬起双手,从佛像手中取过那两只蚌壳,将其中一半递到他面前。
温白钰跪坐在兽皮上,侧身接在手里,盯着里面不明的液体犹豫。
对方忽然凑近,捻着蚌壳的手勾上他的小臂,回绕到自己面前,朱唇贴在蚌沿将之喝了个干净。
刚刚抱着人时太紧张,此刻对方凑过来,温白钰觉得这海妖身上的气息颇为舒服,味道很好闻。
见温白钰又在发呆,一旁的八爪鱼怪再抬起触足推了他肩膀一下。
“这是否过于草率,姑娘要不要再考虑考虑?”
温白钰没动,即便是假的,这般充满庄严仪式感的一举一动,委实叫人生出不敢背叛之念,更叫他负罪感深浓。
对面的女人只是目光炯炯的盯着他,不发一语。
温白钰尴尬的收回视线,低头将自己的一半喝了。
里面并非是酒,尝起来清甜爽口,隐隐有灵力波动,好似灵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