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华莲同心,梅言说:“捡日不如撞日,咱们一会儿就去!”
江黛青和嵇元听之任之。贺恭则不发一言。
嵇元叫晴月去通知石绿、藕紫做些准备,被江黛青想起件事,埋怨他:“雪青这个名字多好听?为什么非为了避讳改做石绿?”嵇元但笑不语。江黛青便磨起他来:“你叫她改回来嘛!”
“黛青......”嵇元着实无奈,只得答应着:“都随你......”他说:“而今天下谁还不知你是我心尖上的人?倒也不怕有人轻视于你。”
江黛青笑道:“若为了这个更没必要!任他旁人做张做智!你我只管相亲相爱......”
忘怀了贺恭还在。情迷的嵇元,给了江黛青一个深情的浅吻。换得娇羞容颜相看。
四人来到后园,风苓和风荇也在。雪青与藕紫侍立在侧,桌案上左右都是暖炉,烧着热碳。阵阵暖风,裹挟着幽幽清香浮荡在众人鼻间。
笔墨纸砚齐全,梅言示意江黛青开笔作画。
“我还没什么想法。”江黛青一双妙目,左顾右盼,想找些灵感。
梅言一把把她拉到身前,道:“看我。”他说:“你打趣我那些话呢?都哪儿去了?”
江黛青悔不当初,但也领会了梅言的意思。他要江黛青以他花魂入画。难上加难。她面向书案,背朝梅言,忍不住向风苓使眼色,示意他提点。
风苓深知梅言心思,笑对她做了个手指相对的比划,眼睁睁看着江黛青越发手足无措。
梅言笑道:“你先落笔,我随你去添加。我们一递一画,看能成就什么佳话?”
江黛青无奈讪笑,倒也放松了怀抱。提起笔来,清奇画风,带着嵇元影踪。梅言不难追随揣摩。嵇元、贺恭、风荇、风苓,各站一角,看他们挥毫泼墨。
纤巧梅萼初凝粉,遒劲苍枝向黄昏。若问枝上片片痕,则是相思点点魂。
梅言看来煞是满足,叫江黛青提笔落赋。教她写到:
雪里已知春信至,寒梅点缀腻琼枝。
自己题曰:
造化可能偏有意,故教明月玲珑地。
遂落款:
浮云不系梅意远。玉雪无瑕江黛青。
江黛青看着这十四个字,字字成联。且与她那手飘逸青隽体并列,徘徊俯仰,容与风流,更显书韵气魄。颇有秾芳诗帖的瘦金体味道。让她震惊。
“君善,钤印。”梅言唤道。
嵇元这才反应过来,取印给梅言,由他落下。风荇质疑道:“你不会是要把它卖了吧?”他对梅言道:“这画儿若当真流出去,可就是‘玉雪微瑕’了。”
梅言冷冷瞥他一眼:“这画儿,是我和黛青关系的明证。我自然要留下!”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只有风苓偷笑。江黛青看着他,有种不太妙的预感。果然听得梅言又说:“但势必要让它出去转一圈。”
江黛青捂住胸口,倚在嵇元怀里,心道:何必!叫他眼底的笑意掩藏不住。
风荇看他们二人没有反对,只得接过了梅言的画,真心实意地感慨:“想必能卖个好价钱!”不知意指。
梅言的决定,没人能够妨碍。贺恭很是意外。细看这些人,都差不多年岁,他头一次清楚地意识到,孩子们有自己的天地了。
江黛青果然下了帖子,请澹台素滟过府赏梅。她是祾王妃,宁远侯夫人,自然恭恭敬敬地回了帖子,表示一定依时前来。做足了姿态。
江黛青很高兴。澹台素滟,是她在这个世界真正意义上,主动交往的第一个朋友。她睁开眼的时候,姜焉焉已经是她的朋友了,凭她如何故作冷漠都赶不走。而华莲对她来说,更像是个成熟、亲切的姐姐。她们对江黛青的意义,不尽相同。
澹台素滟进府的时候,没看到祾王和祾王妃,只有侍女引导。却也不往正堂而去,反而拐进了偏院。虽知江黛青不会为难、怠慢,但祾王府上下肃然,也叫她微觉紧张。
沿着院墙一直走,进入匾题“乐辉院”的一间院落,正面一幢精致楼阁映入眼帘,题着“摘星楼”三字。侍女示意澹台素滟转向左手,穿过一月门,是一处清静院落。
澹台素滟看着江黛青手书“清净处”三字,不觉微笑。
进入清净处,猛然见到江黛青和嵇元在对弈,澹台素滟吓一跳,忙要行礼,却被她身边的侍女扶住。
“侯夫人免礼。”华莲笑道:“王妃说过,清净处容不得人下跪。”
澹台素滟正无措,就看江黛青笑嘻嘻地对嵇元说:“你看她,记得我每一句话!”
嵇元似是不屑,言语间却颇有醋意:“我也记得!”
江黛青不理会嵇元,起身向澹台素滟迎来:“小宝贝儿你来了?府里就别拘礼了。”她说:“我们去叫上白姑娘一起!”
当面被她如此称呼,还有嵇元在,饶是澹台素滟对江黛青的性情已经有了几分了解,还是不禁红了脸面。
江黛青看了出来,却不点破。华莲给她披上件氅衣,丢下嵇元,她挽住澹台素滟,一同出了清净处,穿过摘星楼旁廊道,走向踏月斋。
“我还不及给祾王殿下请安......”澹台素滟含笑而言。倒也不见有几分愧意。
江黛青笑道:“他呀,只是喜欢腻在我的清净处而已。不用理他。”
澹台素滟想起了林穹,笑意有些难以维持。她深知,嵇元不是喜欢腻在清净处,而是喜欢腻着江黛青。林穹,却总躲着自己。
踏月斋里,白杏儿倒是早已准备齐整,依礼相候了。
“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