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惊得面面相觑。祾王妃,是不是当街......诅咒于天子了?
亲身体验着夜半春寒,人人趴跪在醉香居洞开的大门前,闻着飘来的袅袅脂粉香,心头发苦,不敢出一口大气。
“既然虞姑娘打算和离,想也不便再‘寄居人下’。”江黛青阴阳怪气地道:“祾王府,欢迎虞姑娘临门做客。”
虞飞裳枉顾施璇,转身就走向江黛青。施玥试图拉住她,却被风芨挡在身前。江黛青、虞飞裳、风芨先后上马,丢下茫然无措的施璇策马而去。
进了祾王府,江黛青才感觉到疲惫。
“唉......”
随着她一声长叹,虞飞裳歉然道:“若王妃觉得为难......”
江黛青打断了她:“不是为了你的事......”才说着,就见风苓踱来:“卿卿。姜姑娘离不得人,我将她安顿在了吴氏那里由她照看。”他对她说:“她目下还好,你不必太过忧心。”
江黛青点点头,又问:“昌儿走了吗?”
听到太子名讳,虞飞裳忽然想起去醉香居路上的那一幕,不觉凝神聆听。
“还在王爷书房。”
太子不得进宫,梅言便是还没得到消息。
“菖蒲如何了?”江黛青问:“燕蔼还派的上用场吧?”
风苓微笑道:“燕大夫一摸高夫人的脉象就说她被意远调理得很好。”他劝慰道:“放心吧。高夫人生产想必会顺利。”
江黛青突然轻呼一声:“啊!”把风苓和虞飞裳都吓一跳。
“我还没准备好那孩子的贺礼呢!”她拔腿就要往清净处跑,忽然省起虞飞裳还未安顿。转过身来,问风苓:“府里还有空房吗?”叫风苓笑话道:“你左一个义妹,右一个夫人的,还知道府里房舍有限?”他打趣道:“若不是棠溪玥嫁了,柳下爱斩了,就当真要没有了!”
虞飞裳吃惊地看向局促的江黛青。棠溪玥,晏王殿下新妃,柳下爱,珠翠珍馆旧主。她恍惚地想到:祾王妃不一般,祾王府住过的女子,好像也都不平凡......
风苓戏虞飞裳道:“衣衣打算住在哪里?”
虞飞裳变了颜色:“你是何人,如何知道我的幼名?”
江黛青慌忙拍了嬉笑不已的风苓一把,强行解释道:“你别理他!他......受我之托,调查过你们......”情绪就不由自主地跟着风苓走了。
“调查?”虞飞裳一时不解:“我们?”
正值此际,走来前后二人。三人相继转身望去。来人步伐微滞,终究还是走出了夜色掩映下,向江黛青礼道:“王婶......”
“夜已深了。宫中还有许多事务。”太子对江黛青客气地道:“本宫先行告退了。”
虞飞裳跟着江黛青回来,太子就知道大约是与夫家闹了别扭。他与之议过亲,算是有些瓜葛,当此之时不好过于熟络,只得装作并未认出她,复对江黛青道:“婶婶的话,侄儿会尽快带到。”
江黛青点点头,他便在风芪的陪同下离去了。此时虞飞裳才开口道:“其实方才......去醉香居的路上,我险些撞到了太子殿下的坐骑。”她问得谨慎:“那妇人可是......有事?”
江黛青回眸注视虞飞裳,也是意外,但她只道:“你先休息吧,往后的事,还要早做打算。”看向风苓,她道:“遗珠那里乱糟糟的,只怕还没收拾好。倒是柳下夫人处,是干净整齐的。”
“带飞裳去葳蕤庐暂住吧。”
风苓含笑领命。虞飞裳却有些忐忑。好在一路上,风苓收起了嬉笑,半句说话也无。送虞飞裳到葳蕤庐月门前,他便驻足:“祾王府中禁卫森严,明日自然有侍女来服侍。你老老实实地呆在这里,不要轻易走动。”
虞飞裳应下,感觉自己被禁足了。
“王妃这几日事务繁多。”风苓似笑非笑地留下一句话。
“你少给她添麻烦!”
虞飞裳目送前后态度迥异的风苓离去,自行推开房门。将桌案上的火折子取在手中点燃灯火,举之四照。果然是干净整齐的一间房舍。虽然不大,却设施齐全,似乎还有着淡淡梅香萦绕。虞飞裳将灯烛移到床头妆台上放下,走到窗前推窗望去,清夜无尘,月色如银。梅影参差,幽香送频。
好个清幽所在。虞飞裳恍然中,竟想老死此间。
江黛青回到清净处,华莲服侍她洗漱。
“王妃,很晚了。”华莲劝道:“天都要亮了,还是抓紧时间歇歇吧!”深知江黛青放不下菖蒲,她道:“不然哪有余力照看高夫人生产?”
江黛青擦把脸,手扶额角轻轻摇头:“索性去看看她?”她问道:“她有动静了吗?”顿一顿,又道:“我怎么好像听到她的哭喊声了?”
华莲忍不住好笑,又有些忧心:“王妃!高夫人还不曾喊一声呢!”她说:“燕大夫和燕脂姑娘都在那边。他们与吴夫人院落相对,若是有了动静,吴夫人定会使人来通知王妃的。”
江黛青正神思不属,忽闻扣门声响,熟悉得让她微怔。华莲也自惊讶:“王爷?”动身去开门。
果然是嵇元,披星戴月而来。江黛青登时起身,三步并作两步扑到他怀中:“君善......”
嵇元轻抚着江黛青青丝,也煞是眷恋:“黛青......”
“我要去趟灵州。”
江黛青推开嵇元,难掩诧异:“你说什么?”
“灵州状况不好。”嵇元说:“只有亲王前往才能镇住。”
“这就是你和昌儿商议出的决定?”
江黛青的欲言又止,嵇元全懂。她想跟着自己,不放心自己孤身前往边疆陷于敌手的城镇。但是,而今情势,京中也离不得江黛青坐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