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江黛青神色黯然,嵇元忍不住安慰:“你生父离开生母原是想要求告家人,许他们成婚的。只可惜因为当初私奔之时,甄家便报了死亡,全作没有这个女儿了。你父又被痛打拘禁,抑郁而终,才导致你流落在外二十余年。”
江黛青自嘲道:“相关的人都不在了,我和莫如先这对儿‘薛定谔的兄妹’可真是不知如何面对彼此。”
嵇元茫然:“薛定谔的兄妹?”
“不确定的兄妹,似是而非的兄妹......”江黛青念叨着。嵇元看着她没有言语。
宫茂也对朝中百态甚是反感,叹道:“贾生无伦......”
江黛青轻舒一口气,问嵇元:“卷宗?”
嵇元要去架阁库调取卷宗。宫茂忙拦住他:“库吏已经将卷宗调出,下官也已落印。只等祾王殿下交接了。”
说着,宫茂便拿出卷宗,双手奉与嵇元。嵇元没接,倒是江黛青笑嘻嘻地取走了,还道了声:“多谢宫大人。”宫茂已经习以为常了。
江黛青打开案卷细看。原来是一户人家,家主共有四名姬妾。因为要外出又不放心,所以各在姬妾臂上点守宫砂一枚。结果归来发现其中一妾的守宫砂没有了。他怒上心头,鞭笞拷打,想要妾招出奸夫。不想那妾禁受不住,死了。
这案情倒也简单,只是判决有点艰难。以当下之律法,若是抓奸有据,姬妾以及奸夫即使都打死了,主家也不会判什么重罪。顶多是入滥用私刑条,杖二十。但若是姬妾没有通奸,就得入误杀条例,那轻则杖责罚铜,重则流放刺配了。
嵇元见江黛青冷笑,知她已经看完案情,问道:“你怎么看?”
江黛青道:“这有什么难的?要依我说,死者已矣,都不用分剖清楚到底有没有奸夫。‘滥用私刑’和‘误伤人命’难道就没有重迭的刑罚吗?照办就是了。”
“是。我也是想着杖四十,罚铜即可。”嵇元因为和江黛青所见相同,心情颇好:“不过那主家不干,他非要揪出奸夫一同处置才甘心。但所谓奸夫却只是些影响之谈,这才是此案难办的地方。”
“哪有什么奸夫?”江黛青不以为意:“你叫梅言问问就知道了。”
“哦?”嵇元豁然开朗:“你的意思是守宫砂有问题?”
江黛青很是满意嵇元的反应速度:“不错。”
于是江黛青就和嵇元一起辞别宫茂,去治下县销理此案去了。走前,他们顺道捎上了梅言。路上,嵇元问他:“你可知守宫砂?”
梅言奇道:“你怎么问这个?”他又看看江黛青:“那东西没什么用。”嵇元就将案情略略说给他听,他才恍然:“大约就是掉了,守宫砂原也不是什么牢靠的东西。”
嵇元叹道:“如此说来,就是误杀无疑了。”
江黛青甚是不满:“本来就是误杀。一条人命,岂能因为是自己的姬妾就不当回事?”嵇元知道她的意思是“众生平等”。只是刑律中还是对人命划分了等级的:长辈杀死晚辈、主人杀死仆妾、官身杀死布衣,都是不需要偿命的。
一行人走出南门,往汝州方向去。黄昏时分,还未看到汝州城。风荇催马上前,问道:“今晚要进城吗?”嵇元倒是不急:“我们不去汝州城,去灵宝县。”风荇便退下了。又走了一会儿,梅言有些落后,风芫见状问他:“梅先生怎么了?”
嵇元和江黛青同时驻马回头。梅言只好说:“闻到些奇怪的味道。”
江黛青学医,尤其敏感:“是什么?”
梅言局促道:“好像是......‘恣意怜’。”
江黛青不懂,但是嵇元脸色微变:“采花贼?”
江黛青这才明白:“哪里?”
梅言往山上看,一条蜿蜒的上坡土路,尽头似是个小庙。江黛青调头当先催马而去。风荇、风芫即时拨转马头随行,他俩离路口近,倒比嵇元、梅言还快些。
江黛青骑到庙门口,飞身下马,一脚踹开庙门就闯进去了。扭头发现右边神台上,一个五短身材、一身横肉的小胡子猥琐男,正骑在一个貌美少女身上浪荡。
见江黛青一个身材高挑、容貌清秀的女子孤身进庙,那小胡子男登时喜动颜色,跳下来道:“咦?哪里来的小娘子!看来本大爷今日是好事成双,要花开并蒂呀!”
江黛青见那采花贼赤身裸体走向自己,忍不住向他下身看去。
采花贼果然变态,倒对着江黛青摇摆起来:“怎么样?是不是没见识过啊!”
江黛青似有愁态,轻叹道:“太渺小了。”采花贼一愣。
江黛青便开始输出:“啧啧啧,你可真好意思露出来!又细又小又软,还没什么用。难怪你要掳了良家女子来祸害呢,不然哪有人看得上眼!想来阁下兵刃用的是剑吧,都已经炼到人剑合一的境界了。毕竟贱人是天下无敌的。”
那采花贼惊疑不已,立身不定,缓缓向后退步。
江黛青反而上前:“诶诶诶!别走啊!我还没看够呢!这么小、破、残的玩意,我还真是头一次见啊!你不是让我涨涨见识吗?这机会多难得啊!找遍天下只怕也找不出比你还细小的病毒来了吧!”
风荇、风芫是相顾失色,嵇元、梅言也是一脸惊愕。眼见那采花贼已经开始捂住□□哽咽起来,都觉得心惊胆寒。
江黛青犹嫌不足:“别挡着啊!刚才不还挺得瑟的吗?实话说,那么细小,我都还没看清就不见了啊。”她状似同情:“平时尿得痛快吗?少喝点水吧!这一杯水不得放半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