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
那人啧了一声歪身从一沓公文后露出半个头,催道:“让让啊!”
第一回招呼失败苍凌自觉给人让路,等他目光探寻第二个人时被人从后拍了肩,回首是位白衣男子,瞧着年纪比他大不了多少。
对方嘴角擒一丝礼貌微笑,“小侯爷身体恢复的够快。”
苍凌回之一礼,“想必是陆大人吧?”
陆砚书做出‘请’的动作领苍凌进屋,“好些天前付大人就跑了几趟谏院,请叮万嘱托要招待好小侯爷,连李先生都着急要见一见。”
“人走江湖靠朋友,这突然转来谏院日后还有很多地方需要陆大人帮衬帮衬。”苍凌起先接住递来的茶盏。
陆砚书温和道:“应该的,夏季税收开始不久,谏院要配合户部吏部调查税务,这查百官可是大工程,谏院正是缺人之际小侯爷当真不愧是及时雨。”
来之前苍凌对台谏两院具体工作内容没有了解,所以监察百官到底是怎么个‘查’法,其中的人情世故掺和多少都是个谜,他只求不当出头鸟。
“苍某资历尚浅,还需从底层做起,陆大人吩咐便是。”
陆砚书摆摆手,“诶,怎么算新人,小侯爷在大理寺待得不是一年两年,此前朝中定远那案干的漂亮,谁人不说句厉害,我这里太缺像小侯爷一样洞察力强的人才,小侯爷不要嫌我们不管用才好呢。”
苍凌心知肚明,陆砚书这样的人夸他百句他也只会感到惶恐,他笑而待之。
陆砚书起身从书架上拿下一竹简书,在桌上摊开,“这上面的人都是刑部查到的嫌犯,案子关乎永嘉劫匪纵火。”
锋芒
“说来这案子跟小侯爷有关系,此前关西战乱中土匪做乱,我记得你呈上的奏折中说这些土匪或多或少都关定远,如果从定远往关西永嘉几处关隘没有徇私舞弊这些人是不可能逃过赤风军的围剿。”
苍凌悟道:“所以地方关隘装瞎放人背后牵扯了京中官员?”
面上只是随口一问,其实当初苍凌就下过这个结论,只不过没想过陆砚书会上来就给他这么个大案子。
陆砚书指间点了点竹木发出脆响,“院里人随便挑,这案子小侯爷熟,只能拜托给你了。”
“时间?”
“十日。”
“够了。”苍凌凑过去看了两眼,“人关在刑部?”
陆砚书:“嗯,御史台摸着蛛丝马迹连日参了嫌疑大的朝官,小侯爷需要什么尽管与我提。”
苍凌:“明日吧,我今天将东西都看齐全,再说需要哪些。”
“可以。”陆砚书看了眼外头日光,“午时已到,陆某还有事,小侯爷可以在这里用饭,或者出门吃,门左边不到百步有个面馆,那里的细面很好吃。”
苍凌送过人回屋看起相关案卷,不到半个时辰整理出来的书文材料有新华词典那么厚,他将东西堆好带上伞出门寻陆砚书口中的面馆。
面馆是敞开式,外头五个桌子有三个坐满,吃东西的那几人身上的衣服都很熟悉,看来这家面馆最大的顾客就是谏院打工人。
“老板要碗细面,加点肉片。”苍凌将伞收好,须臾后小二端上饭,他擦擦桌面道:“大人面生啊,可是新任的?”
苍凌拿起醋往面里倒两滴,说:“这里的人你都认识?”
小二:“当然,谏院就那几个人,您这身行头一看是个读书人,谏院秀才进士只有两人任职,您是调来的吧?”
苍凌赞道:“好逻辑,我的确是调来的,姓苍。”
小二将毛巾抛上肩坐了下来,迫切道:“您是苍小侯爷!”
这一声喊得相当大,周围三个桌子的人都看了过来,苍凌顺过筷子,“倒也不必如此吃惊。”
小二哈哈笑道:“不得了了,这谏院除了太傅陆大人就属您身份最大,小的从前都只是听老板讲讲,哪还见过真人。”
“你家老板是谁?”苍凌低头吞了口面,小二道:“老板姓朱,曾经开过私塾,后来京里大多人家交不起束脩私塾倒闭改行开面馆。”
屁股没坐热里头喊人,小二离开坐,苍凌专心吃面。
*
两只烛火熄灭,苍凌将笔叼在嘴里将最近的灯拉过来照书,安静的屋里传出开门动静苍凌头也不抬,专心钻研文字。
周祈远看着地席上盘坐的人,再看小案上堆砌的书文没有打扰自个儿换衣。
“刑部关着的人一直拖沓不交代实情会转去哪里?”苍凌埋头,在竹简上勾出两人名字。
周祈远完里衣走出屏风到桌前盛了杯凉水,“这要看你手上案子涉及谁,如果是官员自然是交到大理寺,如果是皇亲国戚要交到红鹰卫。”
“依据目前证据只涉及官员,那大理寺今日可有收到刑部通知?”
“没有。”周祈远将杯子放下走至苍凌身后,弯腰扫了眼卷宗,“土匪案果然到你手里了。”
苍凌依旧低头看文,“什么意思?”
“这案子拖了很久,关西战事结束,两国重新谈判,这劫匪案算是起点,但一直拖在刑部,是个烫手的山芋,陆砚书既然给你办。”
苍凌:“很简单,我父亲牵涉其中,他让我办一来是他自己办完捞不着任何好事还烫手。二来这案子对我而言是个不可错失的机会。鬼火盟过关的人跟冤枉我父亲的或许是同一个,即便不是同一人手笔,两个案子肯定有必然联系。这个人情我不仅要受着还要念他的恩。”
“难就难在如果如你所猜背后人是东宫,这案子在你手上可就危险了,让你查他们自己,算不算是一种施压?”周祈远拉个小垫坐在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