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聪慧,并非是一昧温柔贤淑的女子,她即便不需要他亦能从此事中抽身。
只是沈璋寒一想到昨日雷雨交加, 她在床榻上捏着他一片衣角不肯丢,温柔似水,满眼关切的模样,他就难以遏制的想将她抱进怀里。
这么多年,能真正抚慰他梦魇的人只有姜雪漪, 就算是丹妃也只能陪伴, 做不到令他慰藉,更别提那些只能也只想看到他表面伪装的嫔妃们。
身处至高之位, 坐拥一切,可沈璋寒的心永远是冷的。
即便他永远不可能将女人看得比帝王之位重, 可这也不妨碍他宠着手心那一盏微弱火光。
除非她虚伪,冰冷,背叛,否则谁也不能将这盏火光熄灭。
林威拿着拂尘从外面躬身进来,轻声道:“陛下,棠嫔主子求见,此时已经侯在殿外了。”
沈璋寒收回目光,略带意外的偏头看过去:“请进来。”
说罢,他又淡淡添了句:“叫内侍省的人回去,今夜棠嫔侍寝。”
“是。”林威忙不迭的出去迎人,下一刻,姜雪漪便亲自提着食盒娉婷而至,浅浅笑着向他行礼:“嫔妾给陛下请安。”
她抬手晃了晃手中的食盒,弯眸道:“昨夜剩的桂花,嫔妾方才亲手做出来了,想着这会儿带来给陛下当餐后甜点正好。”
“陛下晚膳用得香不香?还有肚子留给嫔妾的桂花酥吗?”
沈璋寒淡笑去伸手牵她:“既是你做的,多少朕都吃的下。”
滑腻温暖的手进入掌心,方又解释了句:“本答应了今日陪你一起做的,是朕食言。”
姜雪漪摇摇头,跟着陛下一齐走进太极殿内,轻声说:“今晨还好好的,谁也想不到会出这样的事。陛下相信嫔妾,为嫔妾洗情身上的嫌疑,嫔妾已经很欢喜了。”
“只是可怜了陶贵人,她虽和嫔妾不和,可到底也是活生生一个人,从此以后都不能再言语,她这样心高气傲的一个人,还不知会多痛苦。”
她语气很平静,并没有因为今日之事便在陛下身前抱怨或是叫屈,反而温和的替陶贵人表示了不值,足可见她心胸宽广。
但之所以这么说,并不是因为她真的有多怜悯陶贵人,而是因为陛下全权接手了今日之事,背后之人一日不查出来,那她和陶贵人就是一样的受害者,如此多说一句,这件事在陛下心里的分量就重一分。
背后藏着毒蛇总是让人不安的,姜雪漪也想早点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但陛下具体怎么处理,她管不着也插手不了,只要让她知道那人是谁便好。
沈璋寒牵着她坐到榻上,垂眸看着她,温声:“即便背后之人未能查明,陶贵人和她的婢女也在凤仪宫中认准了攀咬你,你就不生气?”
“朕听闻陶氏和姜氏如今相看两厌从不来往,入宫后陶贵人也对你多番针对,这样一个人,你竟也怜悯她。”
姜雪漪低眉轻笑,将食盒中的桂花酥取出来,轻轻搁在案几上,淡淡的桂花味随着夜晚的秋风萦绕在鼻尖,她柔声说:“生气是有的,怜悯也有。她多番针嫔妾,也得罪宫里其她人,今日才酿成苦果。”
“可嫔妾有陛下怜惜,这才能好端端坐着陪您,不是吗?”
她就坐在沈璋寒身侧,说话的时候稍稍扬起极美的侧脸,含情脉脉的双眼似盈了秋水碎星一般,美得令人难以移开目光。
秋日晚风带起她乌黑如墨的发丝,碧玉步摇在发髻间轻轻摇晃,生动鲜活,美如画卷一般。
有美如斯,温柔入骨。
沈璋寒心头微动,将她牵过来拦腰抱起便吻了过去,爱怜道:“温柔的女子世间不知几何,潋潋最难得。”
他径直抱着姜雪漪进去内殿,将她轻轻搁在锦被之上,抬手勾掉了床边帷幔。
姜雪漪藕臂勾着陛下的脖子,细碎的嘤咛:“陛下,桂花酥……”
春宵帐暖,自是无人回应。
许久之后,沈璋寒摸着她濡湿的发丝,低笑道:“累不累,朕瞧这会儿是该用桂花酥了?”
姜雪漪嗔怪一眼,此时的她媚得勾魂夺魄,沈璋寒忍不住深吻下去,又是到了深夜才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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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贵人被毒哑之后,姜雪漪被陛下晋为嫔位,当夜又承欢于太极殿,一时风头比从前更盛。
一个月过去,陛下临幸次数最多的嫔妃就是棠嫔,其次是盈美人,再接着才是其余嫔妃的零星恩宠。
这般恩典,宫中众人品着风向,竟隐隐有越过丹妃的架势。
只是丹妃失子后身子一直不曾完全养好,陛下也只偶尔才去探望,一时难以分出高下。
十月中下旬,陶贵人被毒哑一事经过细致调查,终于有了进展。
殿前司指挥使疾步上前跪于勤政殿门前求见陛下,欲汇报陶氏一案。
陶氏一案虽只是事关后宫,可涉及的人员范围太大太广,顺着宫人们的交好之人以及进出记录摸下去竟一无所获。
事情闹得大,已经朝内外皆知,可不仅底下的人没有线索,就连宫门进出的记录里也根本没有。但陛下又严令细查,他不敢有误,反反复复多方打探终于有了结果。
原是一开始就进入了思维的误区。
静书是陶贵人的贴身侍女,又在事情发生时就事事为她争取叫屈,所以在一开始搜寻的时候,并没有把静书也纳入排查范围,这才使进度停滞不前。
可就是前几日再次去丽华堂盘问的时候,却意外发现静书和陶贵人之间的相处方式不大对劲,并非寻常主仆的模样,这才让他起了疑心,便立刻将静书平时所有相识之人都摸排了一遍,果真找到一个不同寻常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