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魏晗烨不忍心戳破她的幻想,纵然是错,她若是能一直这么糊涂下去,也不失为一件幸事。
“不好了!不好了!”
惊恐的尖叫声扰乱了魏晗烨的思绪,两个御花园的小宫女跌跌撞撞地从他跟前跑了过去,袁青扯住其中一个,斥责道,“放肆,陛下在此,怎么这么没规矩!”
“陛,陛下。”
“发生什么事了?”
小宫女的唇瓣上下哆嗦,颤着手往后指了指,“那边,有,有,有——”
袁青跺脚,“有什么你倒是说呀,真是急死人了。”
“袁青,你别把这丫头吓着了。”
魏晗烨转身对那宫女笑了笑,温声道,“别怕,这儿有这么多人呢。”
“嗯——”
“告诉朕,你到底看到什么了?”
“是,是死人,湖里有死人。”
袁青挥挥手,“你们两个去那边看看。”
不一会儿,侍卫们抬回一具尸首,拱手道,“启禀陛下,死的人是李义公公。”
魏晗烨脸色一变,“什么?是李义?”
袁青上前查看,“陛下你看,李公公脖颈处有很深的勒痕,头部还有撞击所致的伤口,估计是被凶手杀害后抛尸湖中,才被过路的宫人瞧见的。”
“李义今日求见过朕,说是要回乡养老,却不料连宫门还没出就遭人毒手,秦川。”
“奴才在。”
“秦川,你熟知内宦之事,李义生前可有什么仇家?”
“李公公是前任太监总管,又同先帝有着打小的情分,满宫中人谁敢与他结怨。”
“那李义可曾得罪过什么人?”
“这就不好说了,李公公刚直不阿,心中只有先帝一人,办起事来难免会开罪一些人,先帝在时也就罢了,这先帝走了,只怕就有人来算账了。”
袁青皱眉,“李公公是先帝身边第一可信赖之人,前朝后宫的大小事宜,有许多都是由李公公经手操办的,时过境迁,一一查起来怕是不易。”
“如此说来,这案子倒是难办了。”
“陛下放心,属下一定尽力查清,还李公公一个公道。”
魏晗烨环顾一圈,“这湖——”
秦川机灵,抢先答道,“回陛下,这湖名唤风巽湖,乃地下泉水所汇。”
“所以,此湖并无外界水源与之相通?”
“正是。”
“那这附近除了母后所居的中宫,可还有其他宫室?”
“再便是风巽湖对岸的银花宫了,银花宫原本是由王贵人住着的,只是后来王贵人犯了错,被太后娘娘贬为庶人,先帝看在王贵人儿子的面子上,才把她复位,另赐了宫室给她居住,银花宫久无人居,便荒在这里了。”
魏晗烨看了一眼秦川,赞赏道,“你年纪虽轻,对宫里的事倒很是清楚,不错。”
秦川陪着笑,“奴才就是干这个的,不敢不清楚。”
“嗯,李公公死得蹊跷,你既熟悉宫里的情况,朕便命你同袁青一同调查此事,李公公是父皇身边最为贴心的人,朕不能让他枉死。”
“属下明白。”
“奴才遵旨。”
爱恨难两全
西域。
寒木拨开层层荒草,瞧见寒星正在地上端坐着,“啧,你怎么约在了这个鬼地方?”
“隔墙有耳,这儿无墙,也便无耳。”
“你就这么怕被她听见?”
“多说无益,木头,我让你查的事儿,你查的怎么样了?”
“有些眉目了,当年,席容炎得了先帝的授意,派了咱们兄弟几个去陈家杀人放火,为保万无一失,事后我按照陈府名册,一一核对了尸身,的确没有留下一个活口,不过——”
寒星死死盯着寒木的眼睛,“不过什么?”
“不过我找到了长街上的乞丐,打听到陈兰旌的奶姆封氏有个女儿,因为年纪小,并未入册,有两个乞丐说,他们曾经看到这个丫头在陈家出事之后,混在乞丐堆里跟着他们乞讨。”
寒星皱眉,“他们是如何确定,这个丫头就是封氏的女儿的?”
“陈家上下乐善好施,那些乞丐总去陈府门口乞讨,见过这个丫头一两次,所以记得她身上的衣裳。”
寒星听完久久不语,寒木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所以说呢,席容烟并不是陈玄赫的女儿陈兰旌,寒星,你这下可以安心了吧。”
“安心?”寒星自嘲一笑,“木头,你觉得阿烟是陈玄赫的女儿,亦或是封氏的女儿,对我来说有什么不同吗?”
“自然不同,她若是陈玄赫的女儿,你和她之间便隔了一道血海深仇,可她若是封氏的女儿,你和她——”寒木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再作声。
“对吧,无论她是谁的女儿,她都是因为我才没了家人,都是因为我——”
寒木沉默了,寒星说的没错,人,是他们杀的,对于席容烟而言,这其中的差别只在于死的究竟是她的父母两个人,还是阖族五百余人,可人命是不能用数量衡量的,造化弄人,他们之间的爱,注定成了一个无可挽回的错误。
“那——”寒木欲言又止,他看了寒星一眼,复又开口道,“你想好怎么办了吗?”
“什么怎么办?”
“你杀了她的家人,她如果知道了事情始末,岂有不恨你的道理,绝不能让她知道此事。”
寒星微微摇头,“纸是包不住火的,我能瞒她一时,却瞒不了她一世,她早晚有一天会知道自己的身世,等真到了那一天,我又该怎么办?”
寒木不屑,“那就杀了呗,左不过一个女人罢了,估计到时候你也睡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