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寒星推她道,“南山,醒醒。”
席容烟抬了抬眼皮,嘟囔道,“干什么呀?”
“我抓了两条鱼,已经烤好了,你吃不吃?”
“啊?”席容烟睁开眼睛,“你忘了,师傅不许咱们沾荤腥的。”
寒星指了指三乘大师,“没事儿,他已经睡着了,等他醒了,咱们早吃完了,骨头渣子都不剩,他怎么可能发现呢。”
席容烟确实有点动心,可她还是不大敢,“要不……”
她仰头看着他,脸颊泛起一丝红晕。
他一袭白色衣袍,立于月下,如墨如瀑的黑发半披半束,眸间点点星辉闪烁。
潺澴月华流泻而过,他笑了笑,向她伸出手。
这是一只很好看的手,指节修长,腻如白玉。
她的手很自然地搭在了他的手上,他挑了挑眉,将她一把拽入怀中。
寒星微微垂眸,这张脸,同他记忆里的一般无二,他有时候甚至觉得,从前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梦,如今,梦醒了,他的阿烟就回来了。
席容烟的脸更红了,她推开他,轻咳两声,“才想起来,我们在一起赶了这么久的路了,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老实交代,你是哪里人士,家中兄弟几个,可曾有过婚配?”
寒星愣了愣,随即笑起来,“哈哈哈,你问这么细干嘛,莫不是想嫁给我?”
席容烟啐了一口,“呸,胡说什么呢,我把你当哥哥看,你却……”
他低下头,含笑逗她,“我却如何?”
她抿抿唇,扭着脸跑开了。
寒星暗自偷笑,转头看见她伸手去捡烤鱼,忙道,“小心烫!”
“嘶,你怎么不早说。”
寒星忍俊不禁,伸指戳了一下她的脑门,“谁让你这么贪吃了,一刻也等不得。”
他牵过她的手指,放在唇边细细吹着,温声道,“好点了吗。”
他的薄唇几乎贴在了她的指尖上,酥酥痒痒的感觉从指尖流到心底。
席容烟不敢再看他,慌忙抽回手,磕磕巴巴地说,“那个,我不疼了。”
寒星勾了勾唇,抬手用树枝串了烤鱼,递给她,“可以吃了。”
席容烟看见好吃的,又高兴起来,“谢谢你。”
寒星闻言,笑容却是僵了一下。
她之前,从未对他说过谢谢。
他勉力一笑,“不客气。”
月明星稀,晚风和畅,二人围坐在火堆旁,有说有笑,不亦乐乎。
烤鱼被木柴烤得焦香,席容烟吃得欢天喜地,不住赞叹,“没想到嘛,你手艺这么好,我还真是小瞧了你。”
“其实,这是我第一次做饭。”
“哇,你第一次做饭就让我赶上了,荣幸之至呀!”
寒星抬指抹去她嘴角的油花,嗤笑道,“没人和你抢,慢点吃。”
席容烟咽下一口鱼肉,正要说话,忽然瞥见他拇指上的象牙扳指,“这是什么东西呀,我看你一直随身带着来着,有什么用吗?”
“这叫扳指,拉弓用的,是……”寒星顿了顿,“是我的一个朋友送给我的。”
“朋友?”席容烟眨了眨眼睛,“男的女的?”
“女的。”
席容烟便不作声了,寒星觉得有趣,逗她道,“怎么了?”
“没,没怎么。”
“南山,你有心事,对不对?”
席容烟咬着唇瓣,仿佛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送你扳指的人是不是叫阿烟?”
寒星一怔,点了点头,“你怎么知道?”
“难怪,你每晚睡觉都会喊她的名字。”
“是吗?”
席容烟有些沮丧,“嗯,你是不是很喜欢她?”
“是。”
“那……”席容烟的声音越来越小,“那你们在一起了吗?”
寒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想了想,“算是在一起了吧。”
席容烟歪头打量着他,“什么叫算是在一起了?”
寒星没有作声,过了半晌,他看着她的眼睛,“好好的,怎么问起这个?”
“因为,我喜欢你,我想问清楚这件事。”
他没想到她回答得这么直截了当,一时没了主意。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亮亮的,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
原来,这就是她本来的样子吗。
如果当年,陈府没有出事,她一定会快乐无忧地长大,就像天上的太阳一样明媚美好。
寒星想到这里,心中忽然涌起一股酸楚,他叹了口气,缓声道,“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南山,你想听吗?”
席容烟毫不迟疑,“想。”
“以后有机会的话,我慢慢讲给你听,好不好?”
“不好,我现在就要听。”
寒星默了默,“这个故事太长了,我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讲起。”
“就从你们刚认识的时候讲起吧!”
“刚认识的时候……”
寒星的思绪被拉扯回记忆的尘埃,他抬眼,望着天上的一轮明月,絮絮道,“那一夜,是八月十五,阖家团圆的日子……”
微风阵阵,寒星回忆起他们之间发生的点点滴滴。
最后,寒星讲到了那场大战,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我和她之间,就是这样了。”
在讲的过程中,寒星省略了很多,在他的故事里,她没有疯,更没有失忆,而他之所以能够侥幸活下来,则是因为他的心脏长偏了一寸。
席容烟不发一言,始终静静听着,末了,她问,“所以,她现在还活着?”
“嗯。”
火已经熄了,月光洒在她细瓷般的脸庞上,宁静而又柔和。
“那你还喜欢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