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说得兴高采烈,一样样地给她仔细介绍。
平乐仔细听着,脸上慢慢浮现出了一丝笑意。
最后,悠悠将一个甜白釉印花小碗捧到她跟前,笑道,“这道玉带糕可是王爷亲自下厨做的,公主一定要好好尝尝。”
平乐惊讶地看向肃安王,“晗安哥哥,你什么时候会做这个了?”
在她的印象里,她的晗安哥哥除了跟她一道去厨房偷东西吃,可从来不会进厨房的门,更别说下厨做饭了。
肃安王一脸宠溺,望着她笑,“记得你小时候最爱这一口,我每次回京,你都缠着我去长街上的酥芳斋买给你吃,怎么吃也吃不够,我就试着做了做,你尝尝看味道如何。”
平乐鼻子一阵阵发酸,她的母亲淑妃是江南人,最爱吃江南那边的糕点,江南的糕点都甜丝丝的,吃起来和蜜糖一样,她也爱吃,尤其是那道玉带糕,里头搁了桃仁、红梅、青梅、桂花、莲子、桔饼……核桃似黄金,青梅似翡翠,莲子、桔饼如同珍珠、玛瑙……玉带糕的四周还有米粉镶成的白边,宛如一条玉带,五颜六色,点缀其间,真是又好吃又好看。
但厨房并不常做这道糕点,淑妃又一向省事,厨房分派什么菜馔她就吃什么,从不额外吩咐,因此平乐总惦记着玉带糕,肃安王一回京,她就央告他去街上买给她吃。
她这么想着,眼泪就要掉下来,她忙低了头,看向那碗玉带糕,不觉一愣。
这是——玉带糕?
碗中的几块糯米糊糊粘在一起,形状各异,有长条状的,有椭圆状的,还有三角状的……黄的、绿的、红的碎点像是喝了酒的醉汉,全都倒在糕点一侧,分不出个数。
平乐嘴角扬起,又撂下,又扬起,又撂下……如是几次,她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肃安王虽然脸上讪讪的,可看见她笑,自己也不由得跟着笑了起来,一面笑,一面同她解释,“我没做过这个,做得不好,你先将就着吃,等回京了,我再给你买酥芳斋的点心吃。”
平乐笑着捡起一块玉带糕放进嘴里,细细嚼了两下,赞道,“晗安哥哥,你做的玉带糕虽然看起来不怎么样,但吃起来还挺好吃的嘛,别有一番风味。”
肃安王面露喜色,“真的吗?”
平乐掰下一小块,“真的,你尝尝。”
肃安王就着平乐的手吃了,也不住点头,“嗯,你别说,还真是挺好吃的。”
悠悠在边上笑,“这几天,王爷除了处理军务,就一直泡在厨房里研究玉带糕的做法,反反复复做了好多遍,怎么能不好吃呢。就只是苦了陆奔,每次都被王爷逼迫着试吃,方才我在路上遇到他,他刚一闻见玉带糕的味道,就忍不住要吐,一溜烟儿跑出去了好远。”
“哈哈哈……”平乐笑得岔了气,靠在悠悠肩上,直喊肚子疼。
肃安王笑着点了一下悠悠的脑门,“你呀。”
悠悠笑着冲他眨了眨眼睛,眼里满是柔情。
游子终还乡
王帐。
西域可汗皱着眉,摩梭了几遍手中的腰牌,沉声吩咐,“叫他进来。”
片刻功夫,寒星迈着大步走了进来,依着大魏礼节向可汗行了一礼。
可汗没有作声,只是上下打量着他,墨泼的发,苍青的衣,凛着寒光的剑柄,溅了尘土的尖靴,待瞧见他的那双冰蓝色的眼眸,可汗的目光忽地顿住,半晌才幽幽道,“坐吧。”
寒星坐定,正色道,“主公遣我过来,是为着平乐公主的事,不知她人现在何处。”
可汗只是盯着他不说话,寒星被他盯得面有不豫,直了直身子,又愠声问了一遍。
穆则帕尔站在可汗身侧,见他如此,上前拽拽可汗的衣袖,试探着喊了声,“大哥?”
可汗长长“哦”了一声,像是刚刚回过神来,他举起手中的腰牌细看,语气中满是狐疑,“寒星,宰相府暗卫统领?”
寒星的声音干脆利落,“正是。”
“几岁了?”
“大概,二十多岁吧。”
“你不记得自己的生辰吗?”
“不记得。”
“你的父母是谁?家住何处?”
“无父无母,一直在宰相府当差。”
“从出生起,你就一直在宰相府吗?”
“十几岁进府,在此之前,做些零工养活自己。”
“你是如何进的宰相府?”
“主公怜我孤弱,收留了我。”
寒星虽然嘴上还应付着,心中却早已不耐烦起来。
可汗想了一下,继续问道,“听口音,你是大魏人?”
寒星敷衍道,“是。”
可汗张口还要再问,寒星却已站起身来,“可汗,时间紧迫,敢问平乐公主现在在哪?”
穆则帕尔瞧出可汗今日有些不对劲,抢着答道,“那个女人几天前就被肃安王带走了。”
寒星神色一变,怒道,“她知道主公那么多事情,你们怎可轻易放她离开?”
穆则帕尔不满道,“肃安王带了那么多人马杀过来,还差点放火烧了我们的粮仓,我们自顾尚且不暇,哪里还有精力看顾一个女人,一不留神就让他们给救走了,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难道非要和他们拼出个你死我活吗?”
寒星冷笑,“肃安王所带人马不足一万人,这也能叫人多?西域人生性善战,如今却被几千人吓破了胆子,传出去岂不是要令人笑掉大牙。”
穆则帕尔气得面红耳赤,同他争辩起来,“胡说!那天晚上,我亲眼瞧见火光下面人头攒动,足足得有三万余人!一万人?这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