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仙族人摇着头,现在赶过去,怕是要晚了半步,一边叹了口气,一边奔了起来,起脚的速度便极快,在让开两侧的中军军士面前带起了一阵风。
族长的指令,必须完成,他们奔得坚定不移,不敢稍作停歇。幸而城中街道早已空无一人,坦坦石板路直通南面城门,这倒是好事。
旗语传令,南面城门随时准备着给他们开路。可西南面山脚下的郊野平坦开阔,琼山大军在这里走得比北路顺利,很快便逐渐绕过了山岭。
刘夕本让他们穿山而过,距离最近,他们想了个理由推脱,“我们走山路自然轻松,可若林间有埋伏,我们不熟悉的环境,怕是过不了这山脊。”
五仙族人怎会心甘情愿为这恶徒卖命,哪怕被胁迫,也要争一争,他们也为越州拖延了时间,
只是两个五仙族军士到达南面城门时,南路大军已经停在了城门外,按照刘夕的吩咐,列阵以待。
守城中军的弓弩火油已经就位,大型弩机架上了城墙,他们是很介意死些人的,可若敌军袭来便不得不杀。
五仙族军士见城门不开,觉得应是不妙了,跑到了城楼上,中军不阻他们,一心盯着外面的琼山大军。
灵仪族的校尉领着南路大军威逼于前,这里没有灵仪族长相胁,跟随他的灵仪族军士便从最后方堵住了其它人的退路,一方大军心思在两处,等着刘夕的号令。
两个五仙族军士站到垛堞口观望了一番,若高声喊话,被胁迫的族人定会奋起截杀灵仪族逆贼,可也定会有所死伤,他们犹豫了。
琼山族人千年如一家,如何走到这境地的?两个彪形大汉也果断不起来,叛变的不计,可死一地的同伴,如何使得?
陈清接了消息,赶到南面城楼上,见他们二人犹豫着,也想到了一二,便问:“二位是在顾虑族人性命吗?”
两人看着陈清不敢说话,立场不同,无法祈求理解,又默默低下头去。
陈清望向城门外的大军,他又何曾想越州军士少一兵一卒,为今之计,若要不伤性命,那便是抓住刘夕,没有军令,他们便不会往前。
“回报大营。”他淡淡吩咐了一句,身旁中军军士闻言奔去,两个五仙族人见陈清没有逼迫他们,皆有感激。
“大人,多谢。”
“我们不爱杀人,可若到了不得不杀的时候,怕也是受不起这谢。”
五仙族人继续低头不语,脑子里尽是城门外那已列阵的大军,他们也在做最后的决定。
武初明接到消息,把原本要去北面的军士都召集了起来,宴白留下西郊的埋伏,安排了一个千户看管,与淳安婉赶回大营,正好撞见,两人大步跨入营帐询问情况。
“他们应是不想死伤族人啊。”武初明年纪大了,自然也有些心软,要是当年,杀了便杀了,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宴白也明白陈清为何回报,他是想替五仙族人要一个折中的办法。
“为今之计便是擒住刘夕。”
宴白将长剑戳在了舆图上,眉心紧缩,思量着如何去擒?
“他不在北路,不在南路,我们可以确定他的位置,可西面的大军内里,我们无法探寻。”淳安婉自语着,说出来,便算理清了思路,只是要如何去做呢?
“我去引他出来。”宴白开了口,“遣百余人跟着我,把停在外面的大军引到封锁线内。”
淳安婉未开口,武初明便先反对起来,“胡闹,那兵甲围上来,一箭便把你撂下!”
“初明大人,少主信我,你也当信我。”宴白似有对策,神色平静,为今之计,也只能如此。
武初明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居然拿顾言压他,这小孩儿真是翅膀硬了,他背过身去,不再理会,满腔的担忧压在了心里,他多年不战,眼前都是他看着长大的小孩儿,如何忍心目送他们入那死局?
宴白知道武初明心思细腻,没有继续与他辩解,转身与淳安婉交代道:“夫人也要信我,我定能回来。”
淳安婉知道他已经决定了,便不再说什么,点了点头,踮起脚,吻在他的脸上,挤出笑来,她怎会不担心呢?可她的夫君是一军统帅,有些事情,无法推卸。
宴白披上麒麟甲胄,走出营帐,点了百余铁骑,听着他的吩咐,军士们带上了许多布条和火油,背起箭矢,翻身上马,稍作调整之后,跟着他绝尘而去。
他们奔出大营后转入了西郊林地,在靠近琼山西路军队是放缓了脚步。
大营扎在林中,不断地有炊烟升起,巡视的灵仪族军士来回走动在各处,宴白伸手要来了带出的火油,将布条浸入火油中,缠在箭镞上,打了个松松的结,最后用火折子点上了火。
“每人十支,全放出去,对准那些做饭的。”宴白笑着,仿佛玩乐而来。
军士领命照做,燃烧的箭矢架上强弓,火油顺着布条燃烧,布条上的结一旦烧断,火油便会顺着布条滴落,够烧一路的。
一束束橙黄的火光落在了西面大军的炊火边上,而后便是每个营帐的外围。
火油燃烧时会生黑烟,那黑烟瞬间散开,整个大营笼罩在了刺鼻的气味之中。
琼山族人蜂拥而出,一片混乱,刘夕闻到味道走出来时,已有不少人四散逃离。
浓烟之中,宴白出现在他视线里,麒麟甲胄撞在他的头脑中,那是他曾经最想要的东西。
混乱之下他大声喊道:“给我抓住外面的人!”
追随他的灵仪族军士望向营帐外围,果然有数百铁骑彳亍在外,他们穿过浓烟翻上马背,不大熟练的勒转马头,一时间蜂拥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