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枚枚暗器划破夜空,如银光穿透她的肩头膝盖,却也不敢直接取了她的性命。
李采薇还不及站稳,一双手就捏住她的脖子,将她抵在车厢壁上。
像是地狱的厉鬼,阴冷的没有一丝人的体温,连声音都透着刺骨的冰寒:“李姑娘,这些不劳您费心。”
几近不能呼吸,李采薇却极力挣扎出一个了然的微笑。
“说!”
几乎是同一时间,秋南被从马车里拽出来,车夫同样双手反剪被人控制着跪在地上。
“金梧的小王爷确实和郡主走得近,但其他的我不知道。”秋南颤巍着,她的唇色好像更白了些,额头冷汗涔涔,虚弱得厉害。
一枚银钉从袖子飞出去,钉在秋南的肩头,殷红的血染红衣物,不耐烦的声音在李采薇耳畔响起:“接着说。”
李采薇竟还能说出完整的话来,她双手完全使不上力力气,嘴上却不饶人:“啧啧啧,实在是粗鄙不堪,还妄想做我的影子?”
又一根银钉钉在秋南的胸口,车夫顺势而起,干净利落地扭断了一人的脖子。
渐乱的马蹄声掩盖混杂的脚步声,紧接着的是马匹嘶鸣,林间乱发的弩箭和碎石与兵器相交。
那人反应极快,摁着李采薇就要闪进车厢,李采薇见状强势地扒住车框,想要与那人同归于尽。
可惜力气实在是不不如人,半个身子都已被拖进去,车夫不知道从何处扑过来,直接一柄短刃割破那人的脖子。
身体上的疼痛让李采薇不敢松懈,可乱发的箭矢和碎石还是不可避免的擦过她的身体,这在这时,温热的的身体护住了她。
只有片刻,一切平静的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
灯灭。
而几丝天光不遗余力地从窗外钻了进来。
我还是能看得清她的脸,她的眼睛,她的每一个表情。
“我其实穿上了你给我的金丝软甲,可是她还要护我周全。”
她好像是笑着,如果我没能看清她脸颊上的那滴眼泪。
“然后你们把谢昭准备的影子和秋南调换,这样谢昭会以为你已经死了,而他准备的影子也钉在了和亲队伍里,可是我已经和你换了衣裙。”
我伸手替她抹去了那滴眼泪,声音平静到没有一丝起伏:“所以,其实她是准备替我死的。”
李采薇摇摇头,想要开口反驳我,我站起身来没给她机会:“没时间的,从一开始她外衣里藏着的那件衣服就是我的。”
是我一心只想谋算,刻意忽略包袱里少掉的那件衣裙,是我刻意忽略她臃肿的身体,是我刻意忽略她袖口露出的竹纹线绣。
“而你也为了我,毁了自己的脸。”
所有人都因为我而受到伤害,全都是因为我的不甘心,是因为我想为自己搏一个自由身。
都是因为我!
冷然的风从身后袭来,胸口闷得无法呼吸,被牵引着的平稳心跳一瞬间挣脱桎梏,肆无忌惮地剧烈跳动。
偶有从胸腔里漏出的呼吸,都灼热地像是从烈焰岩浆里掠出来的。
温暖的怀抱突然贴近,却托不住我摇摇欲坠的身体。
我突然觉得黑暗,觉得四周黑暗的不能忍受。
这盏灯,还能不能亮起来啊。
真相大白
他的衣襟带着冷寒,想要浸润我的每一寸肌肤。
他身上残留的花香气味好像是一剂良药,试图抚平我杂乱无章的心跳和呼吸。
手背上他的温度也裹挟而来,渐渐平息掉那些像是身在窄巷举步维艰,不敢往前也不敢后退,却依旧不断碰壁带来的烦躁和恐惧。
“赵谖,你以为你能保护得了所有人吗?你自己不也是捡回来的性命?”她蹲下身子,我愣怔地微抬起头去找她的位置,那么近的距离我却觉得遥远,好像怎么也看不真切,“从一开始,我们就没有回头路。”
她紧接着拉过我的手,将迭的方正的一张字条郑重地放在了我的手心。
“不负所托。”
——
四月十五,夜,黑风崖。
坠崖的时候,赫连喻恩只有一瞬恍惚,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一根藤蔓,踩着几处凸起的岩石,一路往下数十丈才稳住身子。
玉镯磕在石壁上,断裂成两半。
一半摔落崖下,残存的理智压制住昏沉的睡意,让我把另一半牢牢抓在手里。
“你还真是不怕死啊。”微带着些喘,他张口依旧不饶人。
我半个身子被他抵在石壁上,一手攀在他的脖子上,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心跳,却也不想让他占了上风:“小王爷还是省省力气,否则同我一块儿死了……”
赫连喻恩的身体更进一步,伤口被他挤压,痛得我只能闭上嘴巴。
狭长的眼丝毫不慌乱,他的声音甚至还带着几分气定神闲:“温姑娘不是早有把握,否则怎会甘心和我一同跌进万丈悬崖,落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我懒得搭理他的讽刺,挪开眼往下瞧,漆黑一片,瘆人的厉害。
他也不急,伸手直接就来抢我手里的镯子:“这么宝贝?”
他微挑着眉,拇指摩挲着裂口,也不忘来观察我的反应,“心上人?”
“这里再往下,有一处山洞。”我哑着嗓子,下巴朝左侧轻点几下。
他也不犹豫,把镯子塞进腰间,带着我就掠了过去。
山洞月光铺洒出一小块莹白,散乱的柴火早已冷透。
他瞧见了,只是露出一个了然的微笑,但没出口讽刺。
他将我安置在一角,随后将柴火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