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朗月的幼子资质平庸,但喜女色。我想要接近他,美人计是快也最好用的。
这家艺妓馆是他的常驻地,我就装作孤女流落至此,毕竟老鸨是不会放着到嘴的鸭子不吃的。
我在这里弹了一个时辰的琴,靠我超群的琴艺,宗政平英就花了六百两买我一夜,要和我春风一度。
可我虽说想接近宗政亲族,但也没傻到真把自己交代出去。
我可算是抓到把柄了。
“明明是你!早就知道我会来,也不同我说实话。”我用额头轻轻顶了他一下,“黑心肝!”
他喉间溢出一声轻笑:“没良心。”
我冷着脸,环住他脖颈的手也收了回来,一片暗红停留在我的小臂上。
他松开我,也想起身。
我强势地摁住他的肩膀,扭头去看,他的脖颈处有一道血痕。
鲜血还未凝固,模糊了那道伤口的轮廓。
“疼么?”
我想用袖子给他擦拭。
可今日我穿的是浅藕荷色的齐胸襦裙,多层水云纱,薄透朦胧。外罩的大袖寝衣,更是轻薄如无物。
我没法子,默默拽过他的袖子去擦。
他的喉结上下翻动,看样子是真的很疼。托在我后腰的手臂也猛然收紧。
“疼。”
身子突然悬空,整个人被他抱着转了个圈,我下意识地拉住他的衣襟。
玄色的披风笼罩下来,我被他搁坐在案上。
耳畔同时传来一声痛呼。
接着是重物倒地的闷响。
我勾着脖子去看,下一瞬就被他挡住视线。
嘴巴也被堵上。
“疼。”
我突然有些怀疑,那块碎瓷能有那么锋利?
醋海风波
破晓时分,天光半透。
细雨如银丝吹拂而过,回廊深处幽静的灌木丛,寒菊花瓣如雪落簌簌。
淡淡的白昼闯过窗的缝隙跃进屋来,循序渐进地吞噬掉昏黄的烛火。
我趴在床头捧着一碗糖渍樱桃吃。
冰镇过的樱桃能够抚平燥热,再加上我许久没吃过甜食,我一口气儿吃了大半碗。
不等我吃完,谢晚眼疾手快地抽走了我手里的碗。
明明都是一宿没睡,可他那双眼睛明亮饱满,宛若夜里的启明星。
我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刚想往里翻身,就被他抓住脚踝。指尖微凉,掌心温热,渗透进我的皮肤血液,一寸一寸撞击在我的心房上。
“墒粤城的消息,阿满不想听?”他轻挑了下眉,得意的样子更是可恶。
我被他掣肘,却也不想妥协,就这样别扭地瞪着他。
他也不恼,微微俯下身来,一把捞过我的腰。
我被他困进怀里。
四目相对。
他的下巴有一道牙印,是在那处妓馆,在红烛绰约,香薰迷醉之时,是我情动之时在他身上刻下的印记。
我的胸前亦留下一道吻痕,是他情欲难以抑制,也是他尚存的最后一丝理智。
我其实都快不记得我是怎么回来的了。
我只记得他粗重缓慢的呼吸在耳畔戛然而止,记得他在我胸前烙下那虔诚的一吻,记得他红着眼眶呢喃着说想我。
记得他将我裹好塞进马车,只身一人纵马而去,却又在我抵达府邸之前,给我提溜回一罐子糖渍樱桃。
此刻他眼里清浅的笑意如暖云浮天,我的手指抵在他的下巴轻轻摩挲,嬉皮笑脸地夸他一句:“黑心肝!”
他满意地捏捏我的脸颊,笑道:“没良心。”然后熟练地捉住我的手握在掌心,“许骁的人前日刚追到墒粤城,当夜就趁着司空城主寿宴,城中人多眼杂,劫了镖。”
我索性往他身上靠了靠:“长公主随信还给了我一柄嵌玉珠钗,看起来有些年头。她说城中有人见到此物,就会来寻我。”我捏着他的指骨,疑惑道,“那人是谁?”
温热的气息拂过额心,我额间印下一个吻,紧接着他将我的鬓发掖到耳后:“墒粤城有四大管事,其中一个姑母于他有救命之恩。”
“嗯?”我皱着眉头,总算感觉有什么不对了,“墒粤城的事,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阿满是觉得,我那十年都呆在药王谷?”他并不觉得抱歉,好像还有些得意,“你先别生气,以后我什么都告诉你。”
我在他掌心狠狠揪了一把,拉着脸问道:“然后呢?我阿姐现在怎么样了?”
“你托麒麟镖局走镖本就是个幌子,偏偏还说要送去东境曲阳县,那可是晋国公战败的地方。你弄的声势浩大引人注目。”他还有空来瞧我的脸色,“结局你可满意?现在全天下的人,都认为那女子是失踪已久的赵家幺女。”
不止为何我突然想起远在岭南的外公和父亲,那里偏僻苦寒,不知道他们过的好不好?
我叹了一口气,沮丧道:“我总得要把晋国公拖下水吧。”
谢晚察觉到我心情低落,拈了一颗糖渍樱桃送进我嘴里。
酸甜的味道充斥口腔,裹挟的充盈汁水如雨水欲落,我下意识地舔舐了他的手指。
口中那颗樱桃还没来得及吞下,他的手指就撬开我的牙齿。
下一瞬他的唇也覆了过来。
我拽着他的衣襟,微仰着头附和他。
雨势陡然变大,雨点敲打窗棂的声音更是杂乱无章。
半开的窗户却好像透不进一点凉风,我的思绪飘忽不定,此刻我只想沉溺在欲望的海洋,享受窒息的快感。
他的手掌摁住我的后颈,难舍难分之时,他的额头抵住我的眉骨,灼热的呼吸尽数打在我的下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