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怎么办呢,只能我多受着点儿。”他走到我眼前,委屈巴巴的样子像什么呢?
一只披着羊皮的狼。
我刻意不去看他。
他却好像尝到甜头,非要跟我逞口舌上的威风。
“赵姑娘,日后有何打算?”他将氅衣解下,紧挨着我的斗篷挂在衣桁上,才在我身旁坐下。
雪夜的寒气瞬时散去大半,他随意地勾了下薰球,浓郁的香味和烟雾震颤着涌出来。
幼稚到我都不知道该说他些什么。
“赵姑娘的待客之道,看来还得学,不理人可不行。”他又将桌上谢昭用过的茶盏往前推了推,之后好像还觉着不够,又将茶盏倒扣在桌上。
我一言难尽地望着他做完这一切:“殿下教教我待客之道?”
“噹”的一声,薰球几乎要脱离挂香架,在空中旋圈。
烟雾遮眼,香灰呛人。
我下意识地身子后仰,却被他扯坐进怀里。
他的手指还未回温,冰凉的触感扣在手腕上,眉眼愈近,勾人的尾调,藏着吃味:“嗯?”
我要是再摸不清楚状况,就真的说不过去了。
“谢某人这点自信还是有的。”我蹙着眉头,学做他的语气揶揄他,“这才短短几天,就忘了?”
“那倒没有。”他的目光似在勾勒我的轮廓,一路往下,最终定在我的唇上,“我吃醋了。”
“我能怎么办呢?”我强压住嘴角的笑意,“谁让殿下既来的晚,又偏要在门外候着呢。”
被他捏住的手腕上轻微的痒意,逐渐往上攀爬。
衣袖垂落在臂弯,整条小臂全暴露出来。
他微微用力,我的手臂就只能架在他肩头。
鼻尖碰鼻尖,如此近的距离,属于他的气息强势席卷而来。
“看来不是个哑巴,待客之道也不必再学。”他左眉微挑,轻飘飘的话有如四两拨千斤。
他又占据上风。
我又急又臊,气鼓鼓地拿眼去瞪他。
他摁住我的后腰,一本正经的样子更是让我气的跳脚。
“殿下真是能说会道,哪天要是把我气跑了……”我咬牙切齿地还没说完,他猝然低头封住我的唇。
我不甘示弱地在他唇上咬了一口,旋即撇过脸去。
“我话还没说完呢,怎么殿下不想听了?”
摁在我后腰处的手渐渐紧缩,他的呼吸亦有片刻的急促:“我错了。”
我的嘴巴最不饶人:“我要是气跑了,就让你一辈子都找不到,我……”
蓦然脖颈处一点清凉。
像是雨点坠入湖面,激荡起数不尽的涟漪,后逐渐连成一片,久不能歇。
我转过头错愕地喊他的名字:“谢停舟。”
“我错了,你别丢下我。”他垂着眼睛,睫羽上还残留着凝结的透明。
我立刻捧住他的脸,对上他的眼睛:“不是,你还真哭了?”
他目光不自然地躲闪。
怪可爱的。
我要是再惩口舌之快,多少有点儿不厚道。
“嗯,其实,我,嗯。”
算了。
还是亲吻来的更快些。
我捧着他脸,吻了下去。
下一瞬,天地旋转,他反客为主。
我被他放躺在桌上。
唇齿间厮磨的情欲,他手心炙热的躁动,胸腔杂乱无章的心跳,烛火忽明忽暗的微光。
手臂环住他的脖子,不管不顾地沉溺拉扯。
彼此纠缠的喘息,欲罢不能的嘤咛,一阵高过一阵的香雾。
他的眉眼像是浓厚到化不开的一滩墨,只一瞬的停顿,我甚至都没来得及看清他,紧接着又是如疾风骤雨般的强势掠夺。
这样的事情,在我和他之间,第一次是我缴械投降。
“谢停舟。”喘息中我努力挣出几个字,“你别怕。”
恍惚间,早已分不清脸上是谁的眼泪。
除夕宴饮
宫中关于兄长的嘉赏迟迟没有回音。
坊间对帝王专于制衡之术颇有微词。
后不知道又是谁点出祁序川这个名字。
坊间流言愈演愈烈。
但我没在其中推波助澜。
因我不在帝京这段时间,对城中事情知之甚少。
所以这些天我几乎都呆在安岳阁里整理消息。
秦国公戚阳自秋后就卧病在床,各方进补的药材如流水般进了秦国公府。
陛下也专程去探望过几次。
戚贵妃恩宠尚在,但宫中宁妃娘娘的风头更甚,她们二人不睦,针锋相对,惹得陛下好一阵子没进后宫。
皇后娘娘青灯古佛,好像真的两耳不闻窗外事。
晋国公许铭自谢昭送给他那幅独钓寒江雪的祝寿图后,鲜少出门,几乎日日午后都在院中藤椅上,遥望东边发呆。
至于许骁,自他指派人去墒粤城劫镖,发现箱中空无一物后,也许久没有动作了。
他甚至踪迹难寻。
一个大活人竟凭空消失,难不成真是闹鬼了?
我合上册子,微有些走神。
适时,又有一则消息传来,我刚打开瞧了一眼,就听见门外咋咋呼呼。
眉心一跳,我眼神刚瞥过去,宋淑芸就推门而入:“赵谖,新编的话本子,我来送你一本!”
自我返京后,宋淑芸隔三差五就来寻我。
我知晓她与城南周大公子的婚事已经提上日程,笑着打趣:“三天两头往我这处跑,我都替周大公子着急。”
她跑到我跟前,兴冲冲地将话本子摔在桌上,摆手道:“他那人无聊的紧,说话做事都慢吞吞的,我才不稀罕和他在一块儿。”
“是么?”我慢条斯理地翻开话本子,油墨香气正浓,眼神落在她略有些忙碌的手上,“那我帮你退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