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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宫春慢(42)

作者:一相无相 阅读记录

可她又说不上来为何不适应。

休息到差不多未时三刻,尽善过来传话,说“苏舍人来了,正候在外头的。可要让他等会?”

刘郢闻言起身,才终于有了要离开的意思。

申容便跟着送他到外院。出来的时候顺道打量了一眼许久未见的苏泓。短短几月没见,他长高许多,比本来就很高了的刘郢还要高出半个头。只是他驼背,就算身形高大,瞧着也远不如刘郢有气质。

要是和器宇轩昂的刘子昭相比,就更没法看了。

苏泓很是懂规矩地给她行了礼。她笑着颔首,只等着他二人一道离开。

走在前头的刘郢似想着什么,又回身与她问,“我们去建云台,听说那儿进了一批小母马,你去不去?”

她是实在没想到今日刘郢会这么黏她。坐一块吃了饭,聊了大半个时辰不说,还要带着她出去玩。

可当真是稀奇。

就只好说:“殿下,妾……不会骑马。去了也无趣的。”

都不止是会不会骑马的问题了,她也实在无法适应再这么腻歪下去。虽然不排斥和刘郢的身体接触,但要像这样真心相爱似的相处,她不知道如何适应。

只觉得越这样,心里就越不是滋味。一时感动欣喜、一时难堪尴尬。两种情绪就在这相处中交替反复地进行。好像是在做着一件令人不齿的事,让她不敢面对。

“有人带着,不怕。”刘郢半点没察觉出她的抗拒,反而还走回来拉起了她的手,“若是试了还骑不惯,就与我共一匹。”

这语气很是温柔,也很有耐心。

日光透过院中的枝叶,投射在他英挺的面庞上。这么细细一看,才突然发觉他生得也不怎么温柔。眉形上挑,眼尾微微下垂,瞳仁略细。不说话的时候,眼下露白居多。和刘子昭一样,都长得像带凶相的成帝。

只是刘郢更会伪装,遇人总笑脸相迎。哪怕从前面对不喜欢的申容,也能和和气气地笑着说话。

她不觉沉下眸子,低声应“是。”

说是带着她出来玩,骑马游乐,但其实没过一会,等马倌领着申容上马慢悠悠地走了两圈后,刘郢就与苏泓往马场旁的亭子里说话去了。那里头还候着几名陌生的男子,三四十岁左右,估计都是太子党的人。

申容自然就不会多打扰了。

她甚至还有些埋怨刘郢,她在金阳殿屋子里待得好好的。被带着来了建云台,又被一个人丢这。偏他刘郢还半点不觉得有什么,坦然去做自己的事去了。

不过这怨气生出来一小会,她也就平复了。谁让他是太子,是自己的夫主呢。

好歹刘郢还是留了尽善跟在她边上,算是一丁点的体贴吧。毕竟太子身边大红人,也不是谁都能使唤得动的。

而且这个尽善,又是个惯爱趋炎附势的。比起上一世二人都不怎么碰面说话,这一世他待申容倒是和气,尤其大婚后,甚至可以说得上讨好。不过他也懂得拿捏其中的分寸,即便是到了主人面前,也不至于把自己完全当条狗。要察觉到对方不怎么领情,也可以自如地把这份好意收回去。

他就跟在后头,顺手牵过缰绳——代替了马倌的位置。笑着与申容问候,“储妃手上的伤可好些了?”

申容一愣,不是这么一提,她几乎都快要忘了这事了。虽然那时候鞭打的声听着唬人,但到底只是些皮外伤。抹点药膏,几日不碰水,也就很快恢复了。

只是他又怎么知道这事的?

这么一联想,就想到他主人刘郢。新婚夜好似就留神了她的手,从始至终都没碰到过。

难不成是郑皇后在私底下也教训过刘郢了?她吞下疑问,眼神往下一瞥,“劳你挂记,已是好了。”

尽善“诶”了声,客套应了句“您客气。”说完顿住,似乎是在等着她往下问。

这样子是等着要告诉她什么事呢。消息不听白不听,况且还是人自己主动送上来的。这契机实在是自然又好。

手中的辔绳轻轻一拉,小母马也听话的停了。她昂首往前望,神情严肃了一些,“你如何知道这事的?殿下可曾知道?”

“知道的。还是殿下派奴婢去打听的呢。”他还有些洋洋得意的。说着凑上前,与上次汇报田婉儿送汤时是一个神情。“不过……殿下自己猜出是谁告的密了。”

告密?申容恍然间还没反应得过来,眼波流转,又立马跟上了思路。也是,要知道了这事,必然会想郑皇后是如何知道的。总不能是皇后自己趴门上看到的吧。不过刘郢又如何能猜得到是钟元君?

“自己猜的?”她也没明着说。

“是。问了田良娣的屋子,就知道是她了。后来估计怕闹大了又牵累您,就没让多生事,只叫下头人注意着您恢复得如何。”

原来是猜到田婉儿身上去了……申容嘴角微微上翘,似笑非笑。

这就对上了,前几日她还想呢,怎么这世的刘郢如何都看不上田婉儿,原来婚前就扣了这么高一顶帽子给她。自己的人告自己的状,这换谁心里能舒服?憋着一股子气,往后可不就越看越厌恶了嘛。

她垂眸抚摸着身下的小母马,自入宫来是头一回真正放松一些。

尽善默默观察着她的神情,等了一会,等得她再端起正宫娘娘的风范,说了几句大方得体的话。“想来田氏也不是故意,好在这事过去了。就懒怠多提了。”

听着这话,尽善习惯性地先应着声,而后若有所思地低下了头,看不出是何神情。过了会才拉起缰绳寻问,“我再牵着给您溜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