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和管事多聊。
宁祯去找曹妈,叫她打听一下,老夫人那边每年如何给督军过生日。
曹妈去了,宁祯则准备出门。
她身上疼,小腹坠坠拉扯着她,她只得涂抹胭脂,气色才好点。
宁祯忍着不适,去了盛长殷所读的教会女子中学。
她提前把盛长殷接出来,旷掉下午最后一节课,带着她去吃西餐,盛长殷高兴坏了。
“……往年督军生日,都怎么过?”
坐在餐厅里,宁祯闲聊几句话,问了此事。
盛长殷:“每年都吵架。阿爸在世的时候,大哥和姆妈还克制,阿爸不在了,就吵得天翻地覆。
前年,姆妈叫人做了长寿面送给大哥,大哥当着那佣人的面泼了。佣人不懂事,如实告诉了姆妈,姆妈气得大哭一场。
姆妈要去阿爸坟前自尽,后来是姚家劝和,大哥来向姆妈赔罪,才揭过去。大哥说,往后别过这个生日。
去年就没过,彼此相安无事。今年估计也不会过。大哥脾气坏,不知道哪里惹恼他,他就大发雷霆。”
宁祯:“……”
她嫁进门前,只听说督军府二妾闹腾。
原来,二妾都是主子手里的枪。
真正有矛盾的,是盛长裕和老夫人这对母子。
“那你姐姐……”
“荣姐姐?她也是今天过生日。姆妈挺疼她的,她又是嫁给我舅表哥,姆妈每年都给她送生日礼。”盛长殷道。
宁祯看着盛长殷,又想了想督军的容貌。
其实,盛长裕、盛长殷兄妹俩有点像,尤其是上半张脸,都像老夫人。
那双漂亮的眼,简直一模一样。
宁祯和盛长殷吃完了牛排,送她回家。
曹妈那边也打听了。
和盛长殷说得差不多。
每年都给孩子们过生日,每个孩子过生日礼物都贵重。不是姑奶奶特有的。
至于督军盛长裕,他自己和老夫人闹,说好了往后都不过生日,老夫人才不准备。
“他们母子俩闹什么呢?”曹妈也不太理解。
宁祯:“矛盾久远。之前督军还枪杀了他舅舅,又驱赶他弟弟出国。”
曹妈:“……到底亲母子啊,何至于如此?”
宁祯突然说:“您也觉得他们俩是亲母子吗?”
“还能有假?”曹妈吓一跳,“督军挺像老夫人的,尤其是那双眼睛。”
宁祯:“我也觉得他们长得挺像的。”
“督军不仅和老夫人像,和长殷小姐也挺像的。血亲兄妹。”曹妈说。
宁祯不再说什么。
她还是挺难受的,又喝了一碗姜汁红糖水。
“……我打个电话吧。”她道。
电话接通到了督军府的外书房。
宁祯问接电话的副官:“程参谋长还在督军府吗?”
“在。”
“请他接电话。”宁祯说。
片刻后,电话里传来男人的声音:“哪位?”
嗓音低沉而磁性,不太像程柏升。
“柏升,我是宁祯。”她犹豫着开口,很不确定。
“我是盛长裕。”对面说。
宁祯吓一跳,没想到他亲自来接:“……督军,没打扰您吧?柏升不当差了吗?”
“你有事?”
“其实我找柏升,也是想问问督军您的事。我下午才听说,今天是您生日。祝您福安长寿、岁岁安康。”宁祯道。
“多谢,有心了。”声音平缓,毫无情绪。
宁祯:“我可以送个小蛋糕去吗?不知督军您喜欢什么,没准备礼物,只有一点微薄心意。”
“蛋糕就行。”盛长裕道。
宁祯:“蛋糕要新鲜的,可能需要一会儿。我晚上八点到,是否打扰您休息?”
“我没七老八十的八点就睡觉。”盛长裕道。
“那八点见,督军。”
宁祯与他说妥,立马重新更衣出门。
她脸色仍不太好看,又涂了一层胭脂,让自己气色红润。
曹妈挺担心:“您可吃得消?”
“这么好的表现机会,错过了可惜。吃不消也得去。”宁祯说,“用红酒瓶装好热水,我路上捂肚子。”
曹妈一边吩咐佣人去准备,一边又担心:“督军心情应该不好。这个时候去,会不会吃亏?”
宁祯沉吟。
她也有这个担忧。
可程柏升在督军府,副官明确告诉了宁祯,来接电话的却是盛长裕。
他能接宁祯打给程柏升的电话,心情不至于很糟糕吧?
除非中途生变。
“富贵险中求。”宁祯说,“有机会就要抓牢。”
盛长裕至今还忌惮宁家。
趁着矛盾尚未爆发,宁家还没人死在盛长裕手里,能缓和关系就赶紧缓和。
若真有了生死大仇,宁祯陷在“督军夫人”这个位置上,她性命也堪忧。
盛长裕叫她去,她一定要去,管他会不会发脾气。
她忍着阵阵坠痛,先去白俄人的蛋糕店买了一个奶油蛋糕。
蛋糕小小的,略微寒酸。
宁祯拐到了旁边的商铺,买了一条深咖色领带,作为生日礼物。
两者加起来,算她有心意了。
车子到了督军府,夜幕低垂,门口的电灯落下满地光芒。
橘黄色的,给初冬的夜添了一抹暖融。
在门口等候的,还是程柏升。
宁祯在车上用红酒瓶装的热水捂肚子,下车时舒服了点。可一走一牵扯,还是疼。
她拿了礼物,努力挤出笑容:“柏升。”
程柏升上前,接了她的礼物:“真没想到你会来。宁祯,多谢你了。”
“你之前打电话给我,没说督军生日。柏升,你太和我见外了,可以直接告诉我的。”宁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