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好久,姜馥迩腿都走得酸了,才发现这条漆黑通道逐渐下沉,仿佛一条通往地下某处的暗道,熟悉的腥臭味越发浓烈,使她难以忍受捂紧了嘴。
昏暗的地道内并无空气流动,呼吸都变得困难。
姜馥迩被臭气呛地连连咳了几声,才发现黑暗尽头隐约看到点点闪亮的星光在吸引她继续向前。
她加快步伐,却在即将迈进一片宽阔平台时忽然踏上了一片又软又湿的平台。
她立刻低头去瞧脚下的异样,却因空中传来的细微声响迫使她又抬头去看。这一看不要紧,脚下绵软的东西突然将她双腿一卷,朝着黑暗中发亮的光点甩过去。
再等她看清,眼前出现一张巨大的足以遮盖天幕的烂脸。
再细看,那脸上黏液纵横交错,里面匍匐的亿万条长虫正组成个钳子状的东西,眨眼间已将她头骨夹碎。甩到半空中的眼球甚至还能看见自己头颅正被那群百足长虫贪婪啃噬……
…
姜馥迩猛地惊醒,才发现这个极为真实的噩梦已让她衣衫都被冷汗浸湿。
她喘着粗气四处环视了一圈,才发现还在暗牢之内,阿阔也还保持着埋头伤感的姿势躲在对角的角落里。
只不过头顶小窗外似是因什么事而喧闹,同时还有拿着火把到处奔走的人。
人影幢幢不免让暗牢内的昏光闪烁,结合刚才那个梦反而使气氛变得更为诡异。
姜馥迩心有余悸,她起身去试探阿阔情况,忽听铁门处传来轻微响动,没多久门就被从外推开,闯进来的人同梦境中一样一袭黑衣。
“师妹快走!”
熟悉的声音让姜馥迩提高的心瞬间落了地。
都哲这会出现在暗牢,恐怕是用了什么办法趁外面混乱之际才寻到的机会。
姜馥迩未加思索,跟着都哲走出暗牢,可刚迈出去就想起依旧埋面伤感的阿阔,犹豫是否带他一同离开。
“师妹快走,我在外面放了火,撑不了多久!”都哲焦急催促。
反正牢门开着,若是阿阔有意离开,想走也不是多难的事。
更何况,即便被县衙的官差审问,他若真无嫌疑,也会还他清白。
如是想,姜馥迩反而放下心,跟着都哲一同朝出口行去。
记得方才被押送进暗牢是被几个壮硕村民围在中间的,所以姜馥迩也没细看这墙壁上的斑驳痕迹。
现下跟着都哲走,心情自是不同,这才看清斑驳痕迹都是拖了色的壁画,墙角处甚至还有几处雕刻的符咒。
“外面出了什么事?师兄还能寻到放火的机会?”姜馥迩借着都哲手上的火把昏光,边观察壁画边心不在焉问。
“那寡妇不知何故腐烂成一滩液体,顺着周遭埋的坑洞流进了地底。”
姜馥迩一惊,仿若预见了梦境。
记得寡妇的尸身就放在小窗外的捕兽坑里,若是腐烂成液,那会不会阿阔身上已经沾染了黏液?
那黏液又是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涌来,可没等姜馥迩想清楚答案,才发现都哲已带着自己走进了一条黑漆漆的长道,紧接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从暗牢的方向传来。
这声音和梦中如出一辙,全都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面目
“怎么回事?!”姜馥迩一惊,停下步看向来时方向。
“师妹如今自身难保,就别再管那些了!”
都哲边说边去拉她,这才迫使她一步三回头地犹豫前行。
不久前的梦境依旧在姜馥迩脑中反复,这使她甩开都哲的手,不愿再跟着他向前。
“我记得被村民带到暗牢时有段很长的台阶,怎么这么久还未到?”
都哲依旧目露心焦,“又不是正大光明走出去,原路返回不是正中下怀?”
他甚至有些不耐:“师妹这是怎么了?连我都不信???”
被他这话一提醒,姜馥迩才发现自己被那个梦搞得太过紧张,不自然地扯了扯嘴角:“是我不好…方才做了个可怕的梦,这会还没完全转醒…”
都哲倒也不在乎,点点头又正视前方黑暗,淡然道:“师妹这些日过于疲惫,难免梦魇连连。”
“师兄呢?这些日梦魇好些了吗?”
“哦——”都哲顿声,“好多了。”
可能当下不是互相关怀的时机,都哲显得颇为敷衍。
这条暗道不宽,以至于两人无法并行,只能一前一后沿着黑暗向前走。较之前的弯弯绕绕,此刻长道却已趋于平直,周围的壁画和符咒也全部消失,只剩下凹凸不平的岩墙。
“师兄怎么发现这条路的?”姜馥迩随意搭话。
“我也是猜的,白日看有人清理捕兽坑时没了踪迹,后又从祠堂冒出来,这才怀疑祠堂下面是不是有条路通着捕兽坑。”
姜馥迩觉得有道理,毕竟刚才的暗牢四处封闭,肯定与捕兽坑不相连。若如都哲猜测,捕兽坑也必定位于暗牢的另一侧。
都哲又道:“所以我方才打晕了人,取了他的钥匙。一开始不认得路所以走错了方向,将通往长道的这侧铁门打开了。”
“后听到另一处传来些微响声,这才折返过去,还真就歪打正着找到了师妹。”
这番解释让姜馥迩更加放宽了心,毕竟都是第一次进到祠堂来,谁也不会熟门熟路了解暗门或暗道的位置。
“刚在暗牢时有个小窗能看到捕兽坑,我们走了这么久,不知是不是迂回来了另一端?可这兽坑不大,怎么会仍未见岔路?”
姜馥迩依旧左顾右盼,多少警觉。
都哲:“我也正觉着奇怪呢,这一路走下来都是石墙。”他看了眼跟在身后的姜馥迩,突然转了话题:“刚才那些壁画上是什么?看你瞧得专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