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母…师母在里面!”
她手足无措站在门口,想尽量离那些蛇远一些,可仍是四处寻找器物想做些什么。
进来的暗卫当即找掌柜去要雄黄粉,却在这半刻功夫被扒在房顶的两条黑蛇砸中脑袋,而后顺着他脖颈就缠紧了喉咙,此后便越引越多。
姜馥迩大惊失色,却仍旧乖乖站在门内,不敢做出一点逾矩姿态。
直到赶来帮忙的暗卫手忙脚乱将她拉出房间,她才终于寻到机会,连同到楼下搬救兵的暗卫一起躲去了大堂。
而后,她在几名暗卫的看管下又挪到靠近后院的那扇破门处,这才引来更多人对楼上发生的事心生好奇。
姜馥迩一副受惊吓的样子,拍着胸口对那些早已吃醉酒的人说楼上闹了蛇灾,还说是少见的小黑蟒。
这下倒好,一时间引来轩然大波,让这些平日里掰着铜钱过生活的人忽然寻到了发财的机会。
若能补上几条蛇,不说卖到集市,光是泡酒吃肉都能乐呵几日。
于是堂内一时间变得更加混乱。
暗卫不敢暴露身份,所以不能明着拦截,但这些红了眼的百姓可就不管礼仪廉耻了,一个个削尖了脑袋往楼上钻。
整座客栈都陷入前所未有的亢奋中,直到文真狼狈地边泼雄黄粉边从屋内跑出来,才发现原本乖巧躲避在大堂的姜馥迩早已不知去向。
而方才看管她的两个暗卫也已被偷袭,此时正靠着堂柱昏迷不醒,仿若酒醉。
——
姜馥迩裹了件破袄辗转来到邶恒说的那家玉石铺子,为了甩开可疑眼线,她抵达时已将近子夜,铺子早就打烊了。
她没走正门,注意到后门透出的微弱光线,才再一次确认无人跟随后,小心翼翼敲了门。
夜风呼啸,吹得门板咣当作响,半晌也无人应门。
姜馥迩担心三更半夜被人发现行踪,加大力气再次扣响门板,却不料将半掩的门闩震掉,才立刻小心翼翼钻进门去。
这个房间应是玉石铺掌柜临时栖脚用的,所以装潢十分简陋。
门前的木桌上亮着盏随时能被风吹灭的简易油灯,旁边放着个装了一半水的水坛子,再往里便是极浅的简易卧房。
姜馥迩没往里走,因为黑漆漆的,也没有半点人气。
她调转方向,又朝着进门右手边的一处小门走去,那门边挂着副【公以经商,诚而待客】的对联,想必是通往前面玉石铺子的通道。
因四下无人,她轻轻推开那道小门,却忽从漾着蜡油味的通道内嗅出一丝杀气。
她向来机警,当即闪身退避,就看那口黑漆漆的门洞里忽然飞来几枚精致的暗器,眨眼间已射穿墙壁。
姜馥迩同样回手反击,往通道内丢了几枚铜钱。
这是她手中唯一能做暗器的东西,还以为能击退敌人,却不想忽听铜钱切入皮肉的声音,随后跟来女人受伤的凄楚哽咽。
她甚至没给对方反应的时间,当即抄了桌上那盏孤独的油灯,轻施功力跃进门洞。
谁知五步外的甬道中,一个满是血污的女子正倒地干呕。
她连忙凝聚内力,想先发制人拿下这个来历不明的人,却在掌风与她忽然抬起的脸擦肩而过时,迅速收了掌。
“馥迩…”
那女人气息不稳,求救似的吐出声来。
姜馥迩愕然站在原地,甚至有点不敢相信眼前所见,防备地向后撤了两步,呢喃:“柔黎…师姐?”
祭品
柔黎那张脸白得跟漂过的纸似的,上面星星点点的血迹,仿佛写明的白纸黑字,告诉姜馥迩她伤重过度。
侯府一别,姜馥迩对她再同情,也绝不会轻易相信。
她不知道柔黎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更不知道她又是在耍什么自己猜不透的小把戏。
于是,她冷漠地看着柔黎咳了几口血,后又扶着墙壁缓缓起身。随着甬道内袭来的冷风,姜馥迩闻到她身上散发出的血臭味。
“师姐为何在此?!”
听出姜馥迩语气中满是敌意,柔黎沉默,只因她意外来人是这个曾被自己加害过的小师妹。
她不介意姜馥迩这般冷漠,只在起身的时候让自己费力喘了几口,直到顺匀了呼吸,才回应:“我还以为是师母的人呢,没想到是你。”
姜馥迩稍作思考,恍然道:“师姐方才的反应,难道是被人追杀不成?”
她小心翼翼地确认柔黎并无攻击之意,稍卸下防备又道:“侯府离开时,师姐可是好好的,怎么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下场?”柔黎苦笑,“从我随你离开苍山起,我就知道定会有这么一天。”
姜馥迩愤然反驳:“师姐一路相伴,说是为了同我一起归乡,可实际上却是利用我获取通关文印!”
“如今到了西梁,怎又将自己的小人行径说得这般无奈?”
“我是小人…”柔黎承认,“但不论是什么人,终究还不是为了活命!”
她深深喘了两口气,看上去沮丧又绝望,语气带着恨。
“我不知道你究竟被师母瞒了多少,但自始至终你都是我们这些人的克星!”
“你该死,从一开始就该死在东辽,否则只要你在,我们就永远是陪葬的下场,永远也活不成自己期待的样子!”
这话恶毒至极,甚至说是诅咒也不为过。但却让姜馥迩忽然想起师母前些日提到的关于五师兄的惨死。
“你,究竟知道什么??”
“知道什么?!”柔黎苦笑,笑声颤抖甚至还带着泪,“五师兄早就知道你身上虫芽的事,后来被师母加害也是因为要保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