邶祯越发觉得如坐针毡,总有种不好的感觉。可又说不准问题出在哪,只得再次唤人来,替他去送书信。
但这一次,他喊了好几遍也无人应声,直到自己夺门而出才发现早上还热闹的走廊里,这会已是阒静一片。
那些他以为看管自己的人此时也不知所踪,旁边的隔间敞着门,里面的茶壶还在茶炉上温着,冒着热气。
强烈的不安来袭,邶祯又接连推开几扇门,所见情形类似,人都不知所踪,只剩下他一个。
他急急忙忙回去取了鹤氅,准备下楼看看。
还未走到楼梯处,就被人从后击晕,眼前一黑就此栽倒下去。
——
再醒过来周围一片漆黑,只有眼前五步放了把椅子,椅子旁边的灯架上燃着只几乎熄灭的火烛。
邶祯使劲睁开迷糊的眼,伸手去揉脖颈痛处,才发现自己手脚并未捆绑,甚至还有人给他换了身不起眼的黑衣。
“谁?”邶祯小心翼翼问。
得来的回应却是一记回声阵阵的抽鞭。
毫无防备的疼让邶祯尖叫了一声,可这狭小的空间内无处藏,只得惊叫躲闪,却发现无论如何也躲不过接下来的一鞭又一鞭。
没几下,他就觉得自己后背和肩颈被抽得皮开肉绽,血腥味汹涌往外冒。
“蠢货!”
愤怒的责骂声从他耳后响起,他心中突然一惊,慌慌张张去看声音来处。
邶恒随手扔了手里的鞭子,往烛灯下的圈椅一座,门外冲进了两个魁梧的壮汉,三两下就把邶祯按倒在地。
几双手压在他伤口上,疼地他冷汗涔涔。可碍于眼前坐着的人,他竟是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即便如此,他这点勇敢的倔强在邶恒眼里早成了可笑的虚伪。
邶恒怒火中烧,上前捏住邶祯的下巴,劈头盖脸地骂道:“你这个叛徒!险险害了父亲!!”
变故
邶祯起初还努力甩头想要挣脱,可听到邶恒说害死父亲,他眼里才犹豫了一瞬。
“你胡说什么?!”他卖力反驳,想要证明邶恒乱扯。
“我从没见过这么蠢的人!”
“父亲以身犯险,赔了自己的命去救你回来!你还在为别人出谋划策?贿赂边境辽官放暗卫进东辽?!!”
邶祯又是一惊,“什么父亲犯险??我是靠自己的能力博得卫王的信任!他才秘密召见我,说要借兵给我铲除周家!”
“放屁!”
邶恒恨不得将这个没用的弟弟捏死在手心里。可碍于父母的嘱托,他还是没再下重手,狠狠甩开他下巴。
“你是瞎还是傻?!文瑞将军的脑袋挂在军营里那么多天,你看不见?!”
“什么???”
邶祯彻底诧异,“他们说军纪从严,那是触犯军纪的处罚,格杀勿论。”
“那你就没想想文将年是怎么被放回去的?!”
“卫鸿哲让我们表忠心,说是能忍下苦刑就帮我们。文将年没挨几下打就晕倒了,这才被送了回去!”
邶恒气不打一处来,反手就是一记耳光。
也不知元氏平日是怎么教育他的,竟能让他这般纯良无知,甚至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
“若不是你,一切都不会这么混乱!”邶恒气地叉腰,“我好端端的计划,差点就毁你手里!”
“想要建功立业?这么建的吗?!”
“父亲不敢对你委以重任,不是因为你心里想的处处偏袒,而是你年幼无知,又骄傲自满!”
“你不也一样?!目中无人,又何必对我嗤之以鼻?!”邶祯不服气,“若说失败,你比我更甚,有什么资格来说教我?!”
“你以为我想?!”邶恒气地原地踱步,“若不是为了父亲母亲,我真想看你是怎么死在卫鸿哲手里的!”
“你少说这种风凉话!至少我为了邶家,想替父亲分忧!不像你,整日花天酒地!凭什么来管我?!”
“我花天酒地能做的事也比你多!”
邶恒指着他鼻子,“别以为有个什么雅士学子的称号就了不得了!”
“所谓的武艺卓绝也不过是在京中贵公子的圈子里比拼定下来的!不过是鸡圈里的斗鸡,还真把自己当凤凰了?!”
“你——!”邶祯自来说不过他,被他气地连连呛咳。
“今夜我就让人秘密押你回去!省得你再给我添了大麻烦!”邶恒转过身,语气冷冷的,一眼都不想再瞧他。
“我要做的事还没做完!凭什么你说回去就回去?!”
“我是你长兄!难道管教你的资格都没有么?!”
邶恒几日未休息好,叹了口气,竟是觉得头晕,“或者把你送去父亲那,倒也不必我再忧心!”
提到安阳侯,邶祯气势立刻软了不少,心虚地弯起腰板。
“父亲,都知道了?”
“父亲??”
“那些个看斗鸡的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连你身上藏着多少心眼,都数地一清二楚!更何况父亲了!”
邶祯一时间没了主心骨,就此沉默下来。
“卫鸿哲为什么秘密见你?!”邶恒气不打一处来,但想到这种安排,总归觉得蹊跷。
“他说我帮他立了大功,所以要等东辽局势更乱时,帮我去捉周子潘。”
“帮你捉周子潘?”邶恒在你字加重了发音,“他们暗中勾结这么多年,怎么会因为你?卫鸿哲许了你什么?让你连这点都分辨不出?!”
“他说,周子潘手边的人身上都种了什么东西,待上元之后,就能除去多半。那时候被引到西境的周子潘就落了单,想要捉他易如反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