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寻到出口,她便能趁他无人保护轻而易举除掉他。
在那之前,她需要保暖,进食,恢复体力。
如是想着,姜馥迩缓缓站直身子,拿着火把准备往前走。
邶恒却在此时朝她扬了扬下巴,示意:“去生火,先喂饱肚子。”
姜馥迩愣了下,没等做出回应忽觉刚迈出的脚踢到了什么东西,还带着点温热的柔软。
她忙用火把向下照,没等火光照亮脚旁障碍,姜馥迩已仓惶甩出缠在臂上的鸳鸯软钺,身子跟着用力往后一闪。
可终究脑子还是没跟上身体的反应,只见她轻盈跃起,却内力不足,以至于后脚踩空,趔趄向后倒过去。
不远处的邶恒满目惊诧早已覆盖过原本的盛气凌人。
看着姜馥迩手忙脚乱,莫名其妙打出的鸳鸯软钺也像两只愣头青撞了墙,“叮叮当当”几声脆响后,跟着主人一同摔落地面。
他终是没忍住困惑,努着劲抬起那只受伤臂肘,指向姜馥迩刚才站的位置。
“死兔子,而已…”
听见“兔子”两个字,姜馥迩浑身鸡皮都要掉出来,她立刻想到刚才脚面的触感,心里发憷地直打寒颤。
“你刚就看见,为什么不说?!”
邶恒简直惊掉了下巴,真真的不可思议。
“杀人放火的勾当你敢干,竟怕只死兔子?”
姜馥迩用手挡住侧脸,避免余光触及那团毛茸茸,尽力僵直脖子拧着脑袋。
“这山洞怎么会有兔子?!”
见她吓破胆似的,邶恒收回视线,“山洞里有什么都不稀奇吧……何况外面暴雨成灾,这些畜牲躲进来躲避也是正常。”
说着,他转头往洞穴深处望了眼,又道:“看它脖颈上的皮毛染透了血,该是方才有人要烹食,赶上了什么变故才被迫停手。”
姜馥迩又问:“是因为它身上皮毛洁净,大公子才断言它不是被野兽咬死的?”
邶恒笑了声,似是默认,他蹲下身在山洞两侧流淌的水流中洗了手。
姜馥迩惊魂未定,忙从地上爬起并捡起火把,小心翼翼绕开兔子尸身往邶恒处跑,就连掉落在死兔旁的鸳鸯软钺也没敢去捡。
“那、那你去把它烤了!正好能补充体力!”
她三两步跑近邶恒,伸着手臂指着那团毛茸茸。
邶恒借着火把的光,看清她冒了层冷汗的额头。
这种由心而生的恐惧可真不是装的。
他带着异样目光再次打量靠近自己的小姑娘,挖苦道:“姜馥迩!你怕兔子,还吃兔子肉?”
他始终以为她该是个训练有素的杀手,从没见过哪个教派弟子能被只死兔子吓破胆。
姜馥迩这会已站到他背后,莹洁的手臂就那么堂而皇之地从他鄙夷的目光下伸了出去,指着死兔子那边:“顺便帮我把武器捡回来…”
邶恒脸色一沉,随口而出:“你可真是…”
太不要脸了。
只是邶恒后半句话没说出来,因为姜馥迩极度自觉,已在他张口之前对他卖力挤出个真诚的微笑。
这张笑脸,即便蓬头垢面,依旧美妙绝伦,尤其那双被火光照地犹如星盘的幽紫瞳,绝世独立。
“想吃就自己动手!这洞里恐怕不止这一只。”
邶恒瞥了她一眼,转身继续往深洞里走。
姜馥迩当然知道,他没把刚才那句话骂完就已是格外开恩。
只不过这也让她抓住了一点点掌控他的方法,从而她身上粘了胶似的,紧紧贴着他,寸步不离。
邶恒讨厌人跟着,更讨厌女人跟着。
他忽地停顿,猛地转身,愤然道:“小姨娘懂得自重罢?!”
却见姜馥迩洇红了眼,水汪汪的幽紫瞳里,泪珠仿若凝结成的碎紫晶,随时能掉下来。
再看她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根耀目的大金条,这会已捧过头顶,刚好贴在他鼻尖前,差点撞了他鼻骨。
邶恒立即向后撤了一步,就听姜馥迩娇哒哒的畏缩样,声音都开始哽咽发抖:“我好歹救了你,你命若不值钱,这根金条换只烤兔子,总行吧?”
邶恒脸色彻底如黑云压境,难看极了,斥责道:“你竟从府里偷了钱财…”
姜馥迩表情未变,只把手向他面前又伸近些。
“是侯爷赏的…我带出来了而已。”她稍停了片刻,又继续说:“我不记仇,这洞里情况未知,待我体力恢复些,可以保护你。”
她是诚心诚意说了这番话,即便她刚才还想着怎么除掉这个祸害。
可相比于饿死,或者被这群毛茸茸的东西吓死,她觉得一时半会的低声下气没什么不行。
毕竟在侯府,那些日子都熬过来了。
可邶恒哪是这么轻易就能妥协的?更何况还是用他从不缺的金条。
他微眯起眼凝视她,看上去气急败坏。
看着他那张近乎想吃掉人的眼睛,姜馥迩忽然有些心虚,将捧近他面前的金条又慢吞吞地掣肘收回,直到停在自己胸前。
她好像没什么胜算,更没理由对他发号施令。
见她收回自己惯用来羞辱妓子的手段,邶恒目光这才稍稍挪走,但神色依旧进了寒冬腊月那般凉飕飕的。
姜馥迩走投无路,静默瞧着手中的金条,与邶恒就此沉默对立。
岑寂中,姜馥迩正想硬着头皮去捡回鸳鸯软钺,就见那只金色鸟笼已晃晃悠悠地挪进自己眼前,连同递来的还有邶恒手上那支熊熊燃烧的火把。
轻敌
姜馥迩自然是没想通她是如何说服邶恒的。
但他既然不再刁难,自己便更不能得寸进尺,赶忙伸手将鸟笼和火把一并接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