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一处致命伤被治愈,运动员就能恢复如常,伤病会变成一道道枷锁压在身上,而他们要做的就是负重前行,以及荡平阻碍。
余知新被送回病房,其他人自觉退出去,两个人一站一坐,默默对望。
“你哭了。”还是余知新先开口打破沉默。
林期没有回应,而是反问道:“你怎么样了?”
余知新故作轻松,还仰起了一个不太自然的笑容道:“我没事儿。”
可能是怕林期被吓到了,他还想多说点什么解释,几欲张口,却想不出什么理由,只好作罢。
结果没想到林期一眼就看穿了他的用意,低下头生怕自己在余知新面前哭,立马转移了话题。
“我今天来找你是有事的。”
余知新坐在林期旁边,给她倒了杯水。
“什么事?”
“我听说……你要和我们公司签代言,”林期顿了顿,“是因为我。”
余知新坦荡点头。
“我可能要离职了。”
余知新错愕。
难得清晰看到余知新这么惊讶的表情,林期低头笑了,“很意外吗?”
“是有些。”余知新点头。
“我想去做自己喜欢的设计。”林期直直看向余知新,“像你一样。”
“像我……一样?”余知新顿了顿,然后摇了摇头道,“期期,我远不如你勇敢。”
林期摇摇头,“你已经很勇敢了。”
林期觉得这个话是她抛开他们之间的关系,以一个普通旁观者说出的。
“无论你最后能不能参加奥运,你都已经是英雄了。”林期顿了顿,“起码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英雄。”
林期如此真诚,余知新看到她的眼睛都在闪闪发光。
上一次她来,是为了帮他坚定信念,这一次她来,是为了卸下他的负担。
如果网球是他的信仰,那林期就是他的力量。
“期期。”余知新有个酝酿好一阵子的念头,他忽然觉得此刻是提出的好时机,“小榭县要举办丰收趣味运动会,你要一起去吗?”
小榭县是彩石镇所在的县,林期刚刚因为彩石镇取材的作品声名大噪,余知新料想她会答应。
“趣味运动会?”林期好奇道。
“对,他们县里的活动,挺热闹的。”
林期也确实想去看看伊芙了,她听余知新这么说也来了点兴趣,于是应了下来。
“什么时候过去?”林期想准备些给伊芙姐妹的礼物。
“周五。”
“这么快?”林期讶异。
余知新敏锐抬头问道:“不方便吗?”
见到林期摇摇头说可以他才心里松了口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今天的林期态度尤其缓和。
林期不知道余知新心情的起伏,倒是觉得这个乡镇趣味运动会听起来还有意思的,还莫名生出了期待。
画展
午后,街道弥漫着桂花香,阳光不算灼人,反倒是有一种温馨。
林期正准备取了画框去上班,却意外碰见了梁雨铮。
“我来给知新取画。”梁雨铮率先打招呼。
林期边打招呼边心生疑惑,余知新是怎么知道这个店的,这家店并不出名,是她假期闲来无事探店淘的宝藏店铺。
这时,店主取了梁雨铮等的画出来,林期视线自然垂落到画上。
她抑制不住震惊,瞳孔放大。
一幅新裱的,保存的很好的油画。
这幅画——
她掩饰住内心的翻涌,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问梁雨铮:“他居然会买油画吗?”
说实话,梁雨铮也觉得奇怪,虽说文艺体育文艺体育,可余知新着实和艺术搭不上边。
“嗯……这个问题你得问他,我只是一个跑腿的工具人。”梁雨铮取了画又认真检查了一遍,“这画可不便宜,我当时还以为他脑子抽风呢。”
林期当然知道这油画不便宜,但她还是凉凉来了一句:“他在国外又不缺钱。”
梁雨铮即刻反驳道:“那话可不能这么说,这些年你是没见俱乐部怎么压榨他的,而且这奖金也是他比赛成绩应得的。”
林期自觉失言,想起前两天余知新的样子,心情瞬间低落,在旁没再开口。
其实她不用问,心里已经有答案了,这幅画在国内展过两次,她高中一次,大学一次,都是余知新陪她看的。
高中的时候,因为展在外地,林期非常想去,但是因为还没放假,家里怎么都不允许。
愁眉苦脸好一阵子,她万万没有想到,上午大课间的时候,余知新来找了她。
萎靡不振的她勉强笑了笑,没想到余知新几步迈过来,问她带了钥匙没,她呆呆点了点头,就只见余知新拎起她没什么分量的书包就往外走。
边走边说:“先跟我走。”
林期也就真的什么都没问,跟着余知新走出教室,他大步流星,她要半走半跑才能赶上。
直到上了停在校门口的出租车,余知新才开始解释。
“现在去你家拿身份证,一会儿先去车站再转飞机,应该能在四点之前到美术展,呆一个小时,回来差不多晚自习下课。”
这会儿林期更呆了,她都不敢相信余知新在说什么。
他这是帮她逃课去看展?
不知不觉把心里想的话说了出来,余知新看着她摇摇头道:“这可不是逃课。”
一时间,林期眼睛瞪的圆圆。
“体育馆有个市中学生羽毛球交流比赛,我说你报名了,和我顺路,所以一起去。”
余知新非常坦荡,看得林期居然都忘了自己要问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