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文简与尘云离对视一眼,端着碗和碗上的蝶就走了过去。
“弟子确有一事想请教先生, 是关于您所佩的玉刀。”他从床头取下玉刀,递给夙阑珊看, “先前为您换下湿衣服时,不慎弄掉了刀柄,从中掉出一张小像,画的似乎是我一直在研究的一位古人。”
听到这话,夙阑珊的眼神微妙起来:“你再把刀柄卸下来一次。”
尘文简面不改色:“玉刀上有机关,弟子后来尝试过,打不开。”
夙阑珊意味深长地扫视他几眼,也没多问,接过玉刀囫囵拧了一把,刀柄便再次与刀刃断开,小像掉到了床沿。
他用手指将其推开,尘云离别开眼,不好意思看那张熟悉的脸。
“你知道他是谁?”夙阑珊问。
“他生活在荒古大世的某一年,那段历史遗失甚多,流传于世的事迹大多都被扭曲成了奇闻异事,与他有关的部分寥寥无几,我没能查到太多东西。比较确定的一点是他的名字——云离。”
夙阑珊唇角微弯:“云停处,离恨短,少悲欢。出自荒古末年代齐之国的国君起居注。看来你对他执念颇深,连这种几乎无人记录、无人研究的史料都翻出来了。”
“先生博学。”尘文简垂头,“所以,这幅小像真的是……”
“是他。”夙阑珊回答得斩钉截铁,没有留任何容错的余地。
尘文简端碗的手用力握紧:“先生如何确定?”
夙阑珊想了想,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另起话头:“你了解过松风学宫的历史吗?”
尘文简皱了皱眉:“据传,学宫有一千八百余年的历史,是唯一一个自荒古大世传承至今的组织。不过大部分人不相信此事,都说……”
“都说这是学宫为了巩固学界地位而有意夸大其词的说法。”夙阑珊平静地接话,“我可以告诉你,这句听上去最不真实的话,其实是真的,因为藏书阁十二层里收藏了很多荒古时期的书籍,包括……修行之法。”
尘文简瞳孔一震。
“原本我不该这么早告诉你这些,这种事也不是尚为学生的你应该知道的。不过谁让你救了我,又‘无意间’发现了这幅小像?反正以你的资质,只要愿意留在学宫,迟早都能登上藏书阁第十二层,我现在告诉你,也不算违反规矩。”夙阑珊一本正经地道。
“传说中可使人族登仙的修行之法……原来真的存在吗?”
“存在,但它们已经与废纸无异。”夙阑珊轻轻摇头,“如今的天地早已不是荒古时期的样子,人族没有适合修行的环境,在这方面努力不过是白费功夫。正因如此,学宫才会将它们束之高阁,还给所有知情人下了封口令,以免有心术不正之人拿它们为恶。”
尘文简恍惚一瞬,虽然觉得可惜,却并不执迷于此,马上绕回正题:“那先生手里的小像也是藏书阁十二楼的藏品?”
“不是。”夙阑珊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我怎会将这么重要的藏品随意带出来?”
“那它是……”
夙阑珊颠了颠玉刀,道:“这把刀是我祖上传下的旧物,我夙家族谱可以一直追溯到一千二百年前,这玉刀也足有千余年的历史——小像亦然。”
尘云离呼吸一窒,条件反射地哆嗦了一下翅膀。
“一千二百年?”尘文简抿紧薄唇,“先生祖上与……云离,是什么关系?”
尘云离闻言,又哆嗦一下。
可别给他安排什么狗血往事啊!不然第一阶段任务完成,回到现实之后,他一定把系统骂个狗血淋头!
迎着两束同样紧张的目光,夙阑珊施施然道:“云离先生与为师的祖先倒是没什么关系,但……”
尘云离一口气还没松完,就因为他最后那个“但”字又高高提起。
尘文简:“但?”
“但他和赠予玉刀之人关系匪浅。”
夙阑珊弯了弯眼睛,看得出是故意的。
没等尘文简再问,他便很自然地继续往下讲:“藏书阁里有一部话本,叫《玉蔓江上,谪仙传奇》……你看过了?那正好,我也不用向你复述其中内容了。这部话本的作者是百年前的一个学宫弟子,那是为师舅公。”
“……好巧。”尘云离挤出两个字。
尘文简追问:“这部话本是真的没有写完,还是写完后进行了删改?”
“你很聪明,是后者。”夙阑珊道,“为师的舅公和你一样,对云离先生的生平颇感兴趣,由于我家先祖与云离先生有不少交集,家史中记载极多,因此他研究得很顺利,几年后便将自己所知写成了一部传记,就是你看到的那部话本。”
“后来,为师的外公看了之后,命他删去一部分内容,原因是那部分内容牵涉到夙家先祖,有不敬先人之嫌。后来这本书也没能刊行于世,删改后的版本被为师的外婆放入藏书阁,当是对舅公的纪念。”
他三言两语便概括了话本的曲折来历,听得尘云离一愣一愣的,还隐隐有些不安。
直觉告诉他,这本书的删减内容会让他很尴尬。
“咳,要不……”
尘云离试图打消尘文简的探究热情,却被他一把扣住,手动闭麦。
尘文简问:“先生,令舅公到底删减了什么?”
夙阑珊揉了揉额角:“让我想想……哦,他删掉了云离先生的所有过往,其中主要涉及到了两个人。一个是夙家先祖,另一个就是赠予为师先祖这把玉刀的人,也是云离先生的前恋人,洛绮芳。”
尘云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