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门弟子的身体构造经过灵力改善,不论哪根骨头, 都能藏匿法器, 本命法器则更加贴合。
之前他第一次使用衍无宗的借剑诀, 召唤出鸿念剑, 纯属阴差阳错……为了不在花长舟过卿尘暴露身份,他这才随手一塞,将剑藏进了脊柱,后来也时常往里一丢,再后来,鸿念剑已经学会了自行往万苍脊柱里缩,简直像在这具身躯里安了家,回去休憩一般,十分富有灵性。
“自然,”主神予以肯定,“不是谁都能承受得起我的脊骨,除非,那个人是我自己。”
本尊之前没在意、没深想,没料到竟是如此简单的道理。
但正因如此,才显得荒谬又合理。
万苍左手摁了摁胀痛的太阳穴,右手仍捧着那只小麻雀,说不出心底是酸涩还是惊讶,心道“怪不得让本尊杀死你。”
他之前居然全都猜错了。
没有人想要夺舍作为后手的自己,更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凌虐自己,所以主神一直对他挺好的,除了不解答关键问题,几乎是有求必应,好得离谱。
原来如此。
主神:“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一并说出来,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嗯,还有一件未完成的事。”
他缓缓呼出一口气,模样看起来轻松了不少。
万苍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依照主神所言,继续追问:“……当年,仙魔大战之前,鸿念剑丢失,是你的安排?”
他心绪复杂,打了几个腹稿。
主神点头:“是,当年抽的时候没在意,但这柄剑日后有大用处,说不定能救你们……你的命,你切记,一定要握紧它。”
“——用它来保护该保护之人。”
听主神如此郑重的托付鸿念剑,托付他的那根脊骨,万苍没什么作为主神本人的自觉,反倒起了浑身鸡皮疙瘩,摸摸发凉的后颈:
“我记住了。”
不管是谁的骨头,鸿念剑如今就是本尊的剑,这点不用说。
万苍想了想,继续说:“涅涅想让我取天残秘境的核心,助他恢复力量,我没答应这桩交易——秘境的核心是什么?”
没亲口承诺,就是没完全答应。
他说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
“我知道,不愧是你。”主神笑了笑,感到十分欣慰。
万苍瞥了眼主神,心里有奇异的感觉涌动,后知后觉道:“……怪不得每次都夸我,原来是在夸你自己。”
主神轻咳一声,转了转眼珠,认真解答万苍的疑问:“天残秘境的核心就是玄机塔。如今,玄机塔就镇压在这东湖之下,所以湖水能够消弭人的灵力——顺带一提,你家那条小白蛇真的来寻你了,不是幻觉。”
过卿尘来寻本尊了,他一定是心里有我!
等等。
万苍挑了挑眉,察觉出一丝微妙的不对劲。
主神时间不多了,现在提这个做什么?难道好好师尊看到了本尊屠杀那些仙门弟子,现在怒火中烧,前来问责,所以主神才好心提醒作为后手的自己……
他妈的,要你多嘴!
万苍原本弯眉提唇,嘴角的笑意瞬间垮掉,声线变得冷硬:“玄机塔不是你亲手雕刻的天外陨铁吗,怎么跑到天残秘境里来了?”
“确实是我雕琢的,一时兴起,随便注入了些混沌之力,没想到这么有用,哎呀,失策了。”
他说这句话的语气像极了涅涅。
“这东西百余年前就被那第一任仙君宿无乐从登仙阁借走,想必登仙阁阁主并未如实相告。”
主神停了停,叮嘱道:
“万苍,我只是一道残念,并非全知全能,但我能感知到慕沧岚远不如表面那样无害,他有很多未浮出水面的计划,甚至与涅涅合作,你要小心。登仙阁阁主,是个不上不下的位置,说好听点是无所不知,财宝满地,手眼通天,世人皆有求于他,但说难听点,每一代阁主都身不由己,始终摆脱不了天道下的诅咒。”
“关于姓名的诅咒?”
“正是,以自身姓名为代价,继承并换取登仙阁内一切所属物品的继承权,永生永世,不得让天下人知道其真实姓名,否则就会暴毙而亡。”
慕沧岚的事情是本尊前世通过威逼利诱得知的,但主神能知道得如此清楚,唯有一种可能性。
万苍了然道:“这诅咒就是天道通过你下的,为什么?”
主神的语气有些唏嘘,视线重新落回到万苍掌心的麻雀上:“顺应自然规律,来自于天道的要求,万载时光一晃而过,势必会有这么一位人物,以及接替他职位的人出现……就如同仙君和魔尊一样。”
这么说就易于理解了。
万苍点点头,感觉心头有鼓点在响,没由来的一阵阵心慌,当即加快了语速:“下一个问题,‘祝鸿’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或者说,世间真的有这样一个人存在吗?”
“你很聪明。”
主神话语甫一落下,就被万苍飞来的白眼烫得不轻,仍然面不改色地说:“如你所见,祝鸿作为无妖气之妖,他的身体构造极为特殊,就连心脏都在右侧……万苍,你知道的,世上只有一样东西能颠倒黑白、翻转左右,还能够使人觉得毫无异常。”
“镜子,”万苍不假思索地吐出这两个字,猛然抬首,与主神视线相接,“我经手过的镜子唯有一个,难不成祝鸿与观方镜有关!?”
他目光灼灼,宛如繁星闪烁。
“确切来说,是观方镜的镜灵。”主神这会儿变得知无不言,再度抬起五指,抚上万苍的头顶:“观方镜原本是我随手捡到的玉石,某日闲着无聊,打磨了一下,没想到内含乾坤,能映照万物,还自带灵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