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王接过,三两口吃完,右手旋即握着刀柄,严防遇袭,时刻未掉以轻心。
“桂花糕,全被压成饼了,将就着吃吧。”瑞王轻声问:“侍卫拿了水囊来,你渴不渴?”
宋慎挑了挑眉,薄唇弯起,俊朗中透着些许倜傥痞气,低声答:“您快歇着,草民岂敢受您的照顾?折煞人了。”
“啰嗦。”瑞王把水囊一塞,“拿着,渴了就喝!”
“谢了。”
由于近在咫尺,瑞王耳朵被对方的温热呼吸一扫,酥麻奇痒,浑身一抖,下意识往角落挪,却因狭窄拥挤而避不开。
天色越来越昏暗,雪越下越大,北风渐强。
风雪扑面,寒意刺骨,瑞王忍不住蜷缩,反复拍掉雪花。
宋慎见状,单手解下自己的玄绒披风,抖了抖,盖住瑞王,为其隔开风雪。
“不行,你是伤患!”
宋慎不容拒绝,耳语说:“啰嗦。给你,你就收下。”语毕,他靠近,两人紧紧相贴,“冒犯殿下了,别乱动,取暖。你没挨过冻,身体受不了的。”
瑞王确实受不了,脸白唇青,冷得指尖疼,稍一思索,撑开披风,默默盖住了对方。
于是,一件宽大厚实的玄绒披风,同时盖住两个人,披风内漆黑,什么也看不清。
瑞王坐在马车最深处,紧挨着宋慎取暖,彼此的呼吸交织。
谁也没说话。
良久,刺骨的寒意逐渐消失。
“咳。”瑞王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开腔想打破安静时,对方忽然整个人靠了过来,沉甸甸,挤得人既难受又暖和。
“你——”
第27章 轻吻
“怎么了?”
太挤了。
黑暗中,瑞王被彻底挤进角落里, 动弹不得, 愣了会儿, 推了推宋慎,“睡着了?还是不舒服?”
宋慎没动,也没回答,被毒性折磨得再度昏迷, 无知无觉地一倒, 无意中把身边的人当靠垫了。
“哪儿难受?”瑞王伸出食指,摸索探了探对方的呼吸,感觉呼吸还算平稳, 略安心,叹道:“撑住,等到了驿所,我立刻叫醒你。”
不久, 入夜了,风雪交加。
大难不死的一行人, 马不停蹄赶路, 靠着两盏原本悬在马车门两旁缀饰用的灯笼照亮山路,匆匆赶到驿所。
风雪严寒的夜晚,两名亲王仿佛从天而降,狼狈投宿,吓了驿丞一大跳,衣服靴子没穿好便火速迎接, 瞠目结舌,结结巴巴问:“什么?刺、刺客?”
“两位殿下,竟然在二十里外遇刺了?这、这——”
驿丞手足无措,杂役面面相觑,呆若木鸡。
庆王身负两处刀伤,神色冷硬,威严吩咐:“别愣着,先把车上伤员搀进去好生照顾,然后准备笔墨与人手,拿上本王的手令,尽快进城报信。”
“哎,是,是!卑职遵命。”
驿丞回神,忙乱安排手下杂役分头干活,随即奔向破烂板车,躬身,殷勤行礼并搀扶:“卑职拜见瑞王殿下。慢点儿,您慢些,小心。”
“住所准备妥了吗?”
“时刻准备着!卑职按规定办事,房间是天天打扫的,点炭盆添熏笼,即可入住。”
瑞王无暇应酬,下车一站稳,便指挥杂役背两名重伤侍卫进驿所,须臾,探身搭了把手,搀扶宋慎,“当心,他左臂有伤。”
“卑职来,您歇着!不知这位是……?”驿丞观察瑞王举动,想当然猜测最后一名伤患身份贵重。
“宋大夫。”
“哦,原来是宋大夫!”驿丞暗中犯了嘀咕,诧异想:大夫?皇亲国戚和当场权贵里,似乎有姓宋的,但身份没高贵到让瑞王亲手照顾吧?
宋慎被簇拥,挣扎着睁开眼睛,欲站稳,却提不起力气,“到了?”
“嗯,咱们到驿所了!”
瑞王心有余悸,宽慰道:“此处安全,你可以安心了,将就歇会儿,等接应的人马到了再回城。需要什么药材配解药?你趁着清醒赶紧说明,我列个单子,稍后与报信手令一同加急送进城,先准备药材,省得到时手忙脚乱。”
“有理。谢了。”
宋慎入住驿所上房,躺下休息,勉强提起精神,说了一串药材,瑞王亲自写下并反复核对,命令驿卒火速送回王府,叮嘱务必找齐每一味药材。
两名皇子遇刺,困在了郊野驿所,消息一传回都城,许多人不敢置信。因事关重大,官员连夜上奏,老皇帝雷霆震怒,立即派出五百禁军出城接应。
于是,瑞王一行仅在驿所待了四个时辰,禁军便抵达,有条不紊,周密护卫皇子回城。
黎明前夕,皇城百姓酣眠,大街小巷寂静无人。
一队车马,慢慢停在了庆王府门外。
瑞王躺在舒适软垫上,盖着厚实毛毯,暖融融,却因心神不宁而睡不踏实,噩梦连连:刀光剑影、血腥厮杀、哀嚎咒骂、泛黑的伤口……光怪陆离,马车一停,颠得整个人一晃,惊醒了他。
宋慎!
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还撑得住吗?
瑞王猛地睁开眼睛,不顾心脏乱跳,一把掀开毛毯,拉开车门往外望,“到了?这是……庆王府?”
“是。”禁军恭敬告知:“庆王殿下说了,让您稍事休息,等天亮宫门开了,一同入宫面圣。”
瑞王点点头,“知道了。”他裹上披风下车,径直绕到后方,意外发现:
宋慎乘坐的马车,不见了。
人呢?
瑞王讶异问:“宋大夫呢?”他望向府门,“是先进去治伤了吗?”
“不是。”随从解释道:“此前不久,一进城,庆王殿下便安排人护送,宋大夫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