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阮愣了一下,揪着被子的指骨绷得苍白。他其实很少服软,雁放为他忙碌了一个晚上且不求回报,叶阮搜肠刮肚却想不出一句体贴的话,只会干巴巴地命令说:“你到床上来。”
雁放的眉头一高一低,显得疑惑又滑稽,半晌乐道:“你想要我陪着睡啊?”
“是我发烧了还是你发烧了?”
看来鸡蛋茶发挥了一定的作用,这人已经能对他开嘲讽了。
雁放脑子不灵光,直问:“那你?”
“我冷。”叶阮松开抿紧的唇,找了个自认合适的借口:“因为你……很暖和,像辛巴一样。”
“操!!!”
整栋酒店楼险些被震塌,十层以下的客人都恍惚经历“盗梦空间”了。叶阮的耳膜要被低音混响炮震碎了,雁放显然已经把辛巴视为了刻骨铭心的劲敌。
“敢情我也是替身啊?帮你当显眼包的是我!辛辛苦苦照顾你的是我!在你心里的居然还是那只臭狗白月光?!”……这都哪跟哪啊?
叶阮不堪其扰,对他作了个嘘声,大有再不闭嘴让你永远无法开口的震慑力。
雁放噤了声,眼看他已经掀开了被角,邀请变为了逼迫,被逼迫的人心里还有点美滋滋。他蹬了拖鞋抱着电脑爬上床,挤占大床一半。
空气终于静默了。
半晌,叶阮咬着牙:“你抖什么?”
雁放坦白:“有点激动。”叶阮:“?”
雁放扭捏道:“哎呀,我们还是头一次盖着棉被纯睡觉呢,我感觉不错,很纯洁,你呢?”
叶阮无话可回,躺在他身边蜷起来,借着雁放温热的体温闭上眼,明摆着不想理他。
那股噩梦带来的恐惧感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褪去了,他迟滞地回想。
你为什么要为我难过呢?雁放。
父与子,本以为该是一样的。
头顶轻飘飘传来雁放的调侃声:“我守着你,睡吧。但你注意一点,睡着了也别招我,虽然我是个好人,但也请尊重一下我妙龄男青年的身份。”
这声音的尾巴离得越来越近,雁放似乎是认为他睡着了,嘴唇压住眉心,轻轻一“啵”偷了个晚安吻。
天光微亮,叶阮放任自己再次陷入梦境云端。
只是这次,也许会是个晴天。
【作者有话说】
繁女士小课堂:确实有这个土方法
第21章
伯明翰时间上午十一点过,叶阮从一片黑甜的梦中苏醒,睁开眼睛的前一刻他似乎觉察到一丝怪异,但很不幸,行动抢先了大脑一步。
面前,一左一右两张大脸将视线挡死了。
俩人头对着头,看见他睁眼的那一刻喜悦程度不亚于多年不离不弃的妻子亲眼见证植物人丈夫醒了过来。那情境,简直令人不可思议、难以置信、痛哭流涕。
雁放&波佩:你醒啦?!
叶阮失焦的目光在他俩脸上游走一圈,当即被子拉过头顶重新闭上了眼。
片刻,被子下吐出闷声的单字:“……滚。”
床上,波佩伸出手拍了拍雁放的肩,大有“你不容易”之意,并好奇地小声问:“他一直这样有起床气吗?”
“没啊。”雁放耸了下肩,“可能是看你也在害羞了吧。”
至于波佩为什么会在?
时间还要回溯到三个小时之前。
睡了个美容觉起来的波佩给女儿做了“孩子饿得啃同学”便当并开车送去学校,一身轻松地结束了单亲女特工的温馨日常后,想起昨夜磕到的一点糖,秉持着“只要饿不死就往死里磕”的精神,她电话拨给了雁放。
彼时雁放正在浴室里开着冷水解决某种成年男人不足为道的小尴尬,没接。
于是波佩当机立断驱车前往,无比庆幸昨天在电话里听了一嘴房间号。
雁放处理完监控录像已经时值清晨,大脑受了一夜刺激,连多巴胺都分泌不出丁点了。
做完最后一件事,他把电脑合上决定小憩一会儿,怕惊醒叶阮还特意贴边睡,结果睡到一半怀里滚进来个人。叶阮虽然体感温度过高,但在梦里仍感觉到冷,几乎是本能地往更热乎的怀抱里贴。
雁放直觉抱着一个软香的火炉,要了命了。
他一动,叶阮跟着动;再一动,叶阮抬手按住了他胸口,劲儿还挺大;最后一动滚到床边,好似待在悬崖上,叶阮单腿欺上,膝盖直接顶他那儿了。
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雁放竭了。
这一觉堪称度秒如年,他尽心尽责当一个有些冒昧的抱枕,直到叶阮抱够了松手,才爬下床步履沉重地进了浴室。
痛快地洗完一澡,门铃大响,雁放还以为是终于途步回来的管家骑手,披着浴袍去开门。
门外,波佩一身碎花裙暖风衣、巴洛克大耳环,像只暖黄的枫叶般出现。手中提着两袋新鲜蔬菜,冲他吹了声口哨,食指勾下墨镜,眼神毫不掩饰,对着他大敞的胸口简直要流下口水。
雁放:……妈,一大早有人用眼神非礼我!
叶阮洗完澡出来时,岛台上已经摆了三道菜,两道素炒一道凉碟,锅里还炖着高汤英国田园鸡。
品相意外的都不错,那道白灼生菜还精心地摆了盘,加了三颗炖鸡剩的枸杞做点缀。
波佩趴在一旁用备忘录偷记菜谱,决定圣诞节给女儿换换口味,也不能总啃同学。
雁放把鸡汤盛在小碗里尝了一口,略微不满这酒店的后厨调味料欠缺。他把锅盖盖上收火,瞥了一眼噼啪打字的波佩。
波佩自觉尴尬,抬起手,掌心“哐哐”拍了拍他坚实的胸肌,一语双关道:“想不到小帅哥这么可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