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阮走到一半,抬手将发簪拆了下来,长发簌簌垂落,变得有些微卷。
雁放想了想,大高个蹲下来与凶神恶煞的狼狗齐平,他把自己手腕露了出来,杵到辛巴嘴边:“你闻闻,有你主人的味儿。”
辛巴将信将疑地盯着他,雁放又指了指远处楼梯上步伐缓慢一步一停的叶阮,扬起一副万分得意的嘴脸:“闻到了吧?我们很亲近的,他这样走路都是被我搞的!”
辛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但这浑身上下散发的流氓气质……辛巴低吼一声,抬起前爪一巴掌拍在了雁放脸上。
“操!!”雁放怒吼道:“你怎么还打脸呢!”
会客厅开着一小扇灯,古铜色的长柄上一盏透明的玻璃罩,仿真烛火在里头摇曳着,晃得让人心乱。
这里属于中庭,四面通风。雁商没出门应酬,穿着一件深色的天鹅绒睡袍。两鬓斑白发丝使他看上去已不再年轻,但那双有力的鹰目,不难看出他年轻时所拥有的野心和狠戾。
方才在车上叶阮收到下属的消息,朝远已经私下里和恒盛达成了签约协议,这条线已然断裂了,他把握不准雁商是否要降罪于他。
“坐吧。”雁商手中拿着报纸,头都没抬,淡淡地说:“恒盛的生意可以放手了。”
叶阮心里一惊,小书说的果然是真的。
雁商把手里的报纸拿开,看了他一眼,表情有种对于天真小辈的宠溺。
“想知道为什么?”雁商笑起来,有几分年轻时的风流,“朝远的资金链早就断了,饥饿的狗死咬着一块天价的肉,以为是救赎,却不知道这肉本来就是一块陷阱。”
“是我扔给他的。”
叶阮皱了皱眉,雁商一直想吞掉朝远,一面让子公司哄抬市价放出合作的假消息,吸引朝远的胃口;一面放长线吊着恒盛,促成两方合作。朝远的创始人为了这口肉势必要拿出全部身家,不,按照雁商的残忍手段,绝对不止……
“他手头的活动资金远远不够。”雁商循循善诱,“你知道该怎么做。”
“知道。”叶阮垂下眼睫,声音很是温顺。
起风了,烛火又无规则地摇曳起来,半晌他说:“您让雁放跟着我,不太好做。”
雁商的眼神晦涩不明,没人能猜得透他的心思。他盯着叶阮看了一会,开口:“他这段时间自有去处。”
叶阮点了点头,雁商叫他过来是要谈这件事,见他没有别的意思便打算离开。
“这个香味太浓了。”雁商突然叫住他,状似漫不经心:“你母亲不会喜欢的。”
叶阮愣在原地,深秋的凉意顺着裸露在外的皮肤攀爬进四肢百骸,两三秒的时间内,他的左耳耳蜗一片嗡鸣,麻木的体感几乎要侵蚀了他,他抬手将发丝绕到耳后,借此掐了下耳垂。
“我记住了。”
从会客厅出来,远远听见辛巴在庭院里大声吼叫。叶阮走过去,打眼瞧见雁放把辛巴扛了起来,结实的臂膀钳制着它,正以一种别扭的姿势俯着身让家里的阿姨给他侧脸贴纱布。
辛巴看到主人,叫的更壮烈了,跟被坏人玷.污了似的。
雁放脸上贴着块四方的纱布,目光幽怨地转过来,“你这什么狗啊?死沉死沉的,还打人,一点都不文明。”
他说着终于松开了钳制,辛巴四条腿乱蹬一通,朝着叶阮窜过来。雁放不满着扯了扯被弄乱的衣服,跟着走了过来。
“辛巴有九十多斤。”叶阮把它脖颈的绳子解开,辛巴倒是没有跑去撒欢,十分有纪律性地蹲在他腿边,吐出舌头哈气。
雁放舌尖顶了顶伤口那处的口腔,往前挪了半步,一副混不吝的模样悄声道:“你比它轻多了。”
说完自己乐了起来。
“哎你这狗正常吗?我用不用去打狂犬疫苗啊?”
叶阮难以言喻地白了他一眼,又低头不争气地看了辛巴一眼,意思是你怎么没把他咬残。
“你用的着么?”
叶阮绝情地转身走了,辛巴紧紧跟随在他身边,大尾巴甩的很起劲。
雁放站在原地琢磨了一会他的语气,靠,这人变着法骂他是狗呢!
【作者有话说】
小阮:谁是我的乖狗狗?辛巴:汪!
放子:(拒绝)(不爽)(吃醋)(坐直)
第5章
这顿晚饭吃的鸡飞狗跳。
繁莹本来就得知了他打架蹲局子的消息,在别院急的来回踱步。好不容易回来了推门一看,脸上贴着纱布,衣服也被扯得不规不矩,离近了看还沾有几根毛发。
繁女士立马联想到提棍踹腹薅头发的惨烈场面,吓得心气不顺。
这么一来,别说解救摩托,负荆请罪的雁放抱着她哄了大半天,才堪堪抚平繁女士的心。
然而繁莹好说话,忘了头顶上还有个不好说话的便宜爹。
八点过一封“圣旨”由老董传到别院,让雁放收拾一下,明儿个把自己打包送到军事训练营去。
部队每年春秋会开展两场训练,春末和秋末,隔开了最热和最冷的时候,体感上没那么难受。训练不对外开放,教官皆选用有品阶的军人,拼家底送去的,都是些顽劣不堪的高层子弟,犯了错要受罚,家里人舍不得教训,扔给外人做一些下马威。
而面对繁莹的不忍心,雁商给出的理由也很能让人信服:雁玺生前还经历过绑架,在地下水排放管道口被绑了一天一夜,发现时精神涣散,此后精神长期紧张,日常需要服用降压药生活。
既然脾气不好爱挑架,也该让雁放学些有用的防身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