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南乔顿了一下,再出口的话掷地有声:“请你想想当年坚定救你的我,不要再为恶,用你知道的,用你的能力去救更多的人,让我不后悔当年救你的决定。”
闻以晴怔怔地看着木南乔,内心天人交加,其实她隐约知道自己做的不对,自从助理李言月因她而死后,这种感觉更加强烈。
可是她不愿意相信,那个那么温柔那么体贴地将她拉出深渊的人,又怎么会是一个残害他人眼睛都不眨的坏人呢?
闻以晴想不明白,或者说她不敢想,她就像是一只蜷缩在壳子里蜗牛,僵硬地按照那人的嘱托一步一步地往前爬,稍微遇见不懂的,都会把触角缩回壳子里,拒绝去弄懂。
可今天,木南乔的出现打碎了她蜷缩的壳子,强硬地将她从壳子里钳了出来,残忍地拉着她的触角,让她看明白这个世界不是她想象里的那样,闻以晴觉得自己全身都在痛。
好痛,好痛,痛到无法呼吸。
可她没想到,接下来哈珠拿出来的东西,才是给了她最致命的一击。
那些和她同样遭遇,同样遇见“救赎”的女孩们,居然都是早就被设计好的,而她们的地狱也是“救赎”她们的人亲自设计的。
更可怕的是,她的父母对此并不是一无所知,她清楚哈珠文件里的东西的真实性。
因为,里面好几个女孩儿,她都认识,是那人带她认识的,说是和走出黑暗遭遇的人多交流,也会很快走出去的。
她知道那些女孩的遭遇是什么,甚至那人曾经将一个很小的女孩带回来让她养了一段时间,美其名曰,只有她最值得信任。
所以,她知道那个女孩的所有事情,桩桩件件和文件里对应。
难怪,难怪她回来后,父母看她的眼神里除了愧疚,更多的是恐惧;难怪以她的家世在她失踪后,一直都找不到她;难怪,她只是在学校里打了一个盹,醒来就在那个漆黑的屋子里,周围都是满脸淫|笑看着她的男人……
原来,她只是一个牺牲品,一个随时可以被丢弃的垃圾。
这样的垃圾有很多很多。
闻以晴彻底崩溃了,她嚎啕大哭,哭得撕心裂肺,在场之人听见这样泣血的哭声,心里都不好受,说到底闻以晴也是受害者。
木南乔抱住了她,一点一点抚摸着她的后背,低声轻哄:“你还有机会,可以将玩弄你人生的人都绳之以法,多黑暗你都经历过了,这点打击我相信你能熬过来。”
闻以晴摇了摇头,不说话,只是哭,木南乔也不再说什么,只是温柔地抱着闻以晴,可惜她现在的怀抱已经称不上温暖,但好在闻以晴不在乎。
不知道哭了多久,闻以晴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又过了不知道多久,闻以晴抬头,红肿的眼睛,颊边带着泪,缓缓开口,声音嘶哑晦暗:“我说。”
闻以晴的嘴终于被撬开,哈珠和参与审讯的人却一点喜悦的感觉都没有,内心只剩下对恶的恨,和对闻以晴这样被害者转加害者的惋惜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之感。
闻以晴原本也该是个优秀的好姑娘,凭什么就要遭受这些呢?
最可怕的是这次案件里,还有千千万万个“闻以晴”。
她们何其无辜。
*
办公室里,哈珠把香点燃,缕缕青烟飘向木南乔,木南乔的脸色好看了许多。
哈珠这才放下心来,把闻以晴的口供交给手下的人整理,自己则看着木南乔吃香。
片刻后,木南乔笑着问哈珠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想要问,眼睛里都带着问号了。
哈珠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叫了一句南乔姐,迟疑了一下,才继续说下去:“南乔姐,你父母……算了,我还是不问了。”
“不恨。”木南乔接话道,“我不恨她们,我知道这件事情和她们无关。”
“诶?怎么会?”哈珠翻着资料,资料里明明说了是木南乔的父母决定不报警的啊,女儿失踪却不报警,这不是明晃晃告诉他们,人有问题吗?
木南乔微微一笑,笑容温婉动人:“我不算是被人拐卖,也不是闻以晴那样被家人迷晕送到那个小山村的。”
“我是遇人不淑,眼睛瞎了,跟人私奔才会出事的。”木南乔娓娓道来。
那年她19岁,认识了一个长相俊美,为人风趣的男人。很快,她坠入爱河,非要嫁给那个男人,父母不同意,她就闹,最后干脆和那个男人私奔了。
私奔后,她也算过上了不被父母管束,不用每天读书练字的生活,她觉得生活简直再完美不过了。
就这样过了半年,期间父母上门好几次,想要带她回家,都被她言语刺走,最后一次她父亲直接被她气到脑溢血,在重症监护室里躺了7天。
后来男人说要带她回家见父母,她满心欢喜,却不知那才是她真正噩梦的开始。
男人将她卖给同村的大户人家,被迫成为全家男人的泄|谷欠的玩具,死不了,逃不出,还怀了孕,最讽刺的她都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
不过,这不重要,那是她的孩子,也只是她的孩子,和那些禽兽无关。
说到这,木南乔苦笑一下:“你说,这一切是不是我自找的,我就是个不孝女,又有什么脸去恨他们呢。”
哈珠握住木南乔的手,低声安慰:“南乔姐,别想了,现在也很好,不是吗?”
“嗯,”木南乔声音有些哽咽,“也很好了,我还能偷偷去看看他们,已经足够了。”
轻呼一口气,木南乔道:“哈珠,我还记得那个男人长什么样子,我怀疑他也是幕后黑手计划中的一环,你们可以尝试找一找他,我查过生死簿,他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