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寂道君,果真疯魔了。
很快,只剩下遍地的尸体。
沈初雪面无表情地站在血泊中,白玉般的脸上溅满了鲜血,身上的浅色长袍早已被血染红,双眼的猩红消散不去,入眼皆是一片赤红。
他茫然四顾,一时之间,他竟分不清楚他究竟在何处,又究竟在做什么。
他仰头往上看,那束光穿过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树叶落下。
像幼时在春山谷见到的那一束从山裂缝透进来的阳光,那么耀眼,又那么的美丽。
沈初雪抬脚,摇摇晃晃地朝那束光靠近,每走一步,地上就留下一小滩血迹。
他终于走到那束光前,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沾满鲜血的手去触碰那束光,又在即将触碰到那束光的时候生生停了下来,慢慢地蜷缩起指节。
他比所有人都要清楚。
那束光只是无意照入他人生而已。
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
却独留他在回忆中反复地思念。
但又仅是思念,不敢僭越。
在无人的荒林中,沈初雪忽然笑了出来,可笑着笑着,他又哭了。
他哭得身形不稳,单薄的双肩发颤,鲜血一滴滴地往下淌,提剑的指节用力直至泛白,几乎要生生把剑柄攥碎。
他哭着呢喃着什么,破碎的声音逐渐被风拼凑在一起。
“……江浪……”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爱我?”
第200章 哇靠,两百章了,撒花!
天快要亮了屋外的气息并没有消失。
段厌在小榻上倚起身来,皱眉往外瞧,小声嘀咕,“怎么还没走?这个沈初雪难不成真的想当个看门的?”
他还以为,他说那些难听的话,沈初雪会自讨没趣离开呢。
没想到,这个沈初雪还挺能忍的。
之后的几天,段厌都故意和江浪整天的出双入对、形影不离,江浪到哪他就跟到哪,生生做到了和江浪同吃同住。
沈初雪的分身一直跟在不远处。
丝毫没有要出面的意思。
段厌平时也挺粘人,所以江浪一直没放心上。
直到一天午后,段厌托着下巴盯着江浪看了半天。
江浪被段厌看烦了,忍不住问道,“看着我干什么?”
段厌道,“我想你帮我个忙。”
“什么忙?”
“亲我一下。”
“……”
“最好是亲嘴,亲个带响的那种。”
江浪沉默一会,然后毫不客气地骂道,“你脑子是不是被狗吃了排出来,然后你捡着装脑袋里了?”
段厌不服气地坐直了身子反驳,“怎么了?朋友之间不能亲嘴吗?”
江浪白眼要翻上天,“你见过朋友玩亲嘴的吗?”
说到这里,段厌嘴角扬了扬,似乎在回味,“当然见过,一百年前,我们不是亲过吗?”
“……”
江浪瞬间被段厌这句话怼得口无言,好半天,才憋出来一句,“那时候是年纪小不懂事。”
假如有时光机,他肯定穿回去扇自己一巴掌。
段厌哼哼两声,“是是是,我俩加起来快三百岁的老不死年纪小不懂事。”
江浪,“……”
这时候,苗越越和悯慧大师正巧打他们面前经过。
段厌看见他们立马道,“哦,对了。”
“他们也是朋友,不照样亲嘴?”
苗越越和悯慧大师动作一顿。
段厌笑眯眯地道,“前两天本尊亲眼看见他们躲在药房里亲嘴。”
江浪那叫一个震惊,瞬间望向苗越越和悯慧。
两个当事人倒是一脸面无表情。
苗越越伸手指了指悯慧大师,淡定地道,“是这个秃驴强吻我,我才不愿意跟他亲嘴呢,要跟他亲嘴,还不如跟江浪亲。”
说到这里,苗越越朝江浪抛了个媚眼,“话说回来,江浪,我俩之前还差点拜堂成亲了呢。”
江浪,“……”勿cue。
悯慧终于有了反应,下颚线绷成一条直线,眼神不再古井无波,而是波涛汹涌死死地盯着苗越越,几乎要把苗越越生吞活剥了。
可苗越越根本不在意,冷哼一声,“盯着我看干什么?”
“我们只是朋友而已,你管我跟谁拜堂成亲呢。”
苗越越话都还没有说完,就被悯慧冷着脸抓住手腕,拽着走了。
江浪看热闹不嫌事大,乐呵呵地问了句,“悯慧大师,干嘛去啊?”
悯慧铿锵有力地落下二字,“授经!”
不久,悯慧和苗越越的身影已经见不着了。
江浪撩着眼皮,慢悠悠地对段厌道,“你看见了吧,朋友间亲嘴没好事。”
“我们又跟他们不一样。”
段厌不以为意,靠近江浪,用仅仅他们二人能听见的音量轻声道,“天天有尾巴跟着,你不嫌烦?”
江浪这才反应过来段厌最近一直粘着他的原因,也明白了段厌的用意。
江浪冷笑一声,“没用的。”
“就他那个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性格。”
“你信不信,就算我俩滚到床上去了,他看见了,只会转身就走,挑个清净地偷偷地哭上一两个时辰,然后继续回来守着?”
“……”
段厌回想了一下前几夜沈初雪那窝囊样,最终点了点头,“好吧,我信。”
“男人活成他这样,也是失败。”
话虽如此,他也并没有好到哪里去就是了。
江浪叹气站起身来,“他性格如此,随他去吧。”
段厌没有再说什么。
江浪去看了闵修竹。
屋子里闷,他们就出去走了走。
吊脚楼下种了几棵橘子树,现在正是下果子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