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点头:“这便对了。”
老太君说:“先生是丢了东西。”
“丢了东西?”
“没错。”老太君说,“先生丢了东西。先生的刑火难以用得,想来也是这个原因。”
“丢了什么东西?”闻人珄马上问。
老太君伸出一根食指,在闻人珄眉心上轻轻一点:“魂根之处。”
“什么?”闻人珄没听懂。
“具体的我也说不清。”老太君摇摇头,“但从卦象上来看,丢的是先生与生俱来的东西。比如人的四肢,草木的根须,都是生来该有的,若是没有,便是残病,不易生活。”
老太君:“先生丢的,恐怕是天生的灵脉,或者是精魄、魂火,都有可能。三魂七魄主灵台,灵台不全,自然用不好刑火。”
闻人珄张了张嘴,虽然还有些云里雾里,但大概明白了点。
简而言之,他的魂魄可能残了。所以他用不好刑火。
闻人珄不太能接受自己魂魄残缺这个结论。但他心够大,琢磨片刻,又觉得挺有道理。
于是闻人珄便问:“那还能找回来吗?”
“要先找找丢在哪里。而且......”老太君顿了顿,“阴阳不和,也不一定可不可行。”
闻人珄:“......”
闻人珄脸皮抽了抽。
要么说这得道高人就是不一样呢。讲话拐弯抹角,磨磨蹭蹭,闻人珄这辈子忒俗,才活了二十几年,听不懂活了二百多年的高人讲话,不稀奇。
“那到底是什么意思啊?”闻人珄发扬不耻下问的精神。
老太君忽然抬起头,看了张错一眼。片刻后她收回目光:“我也看不出。刑火是天赐之火,老身只能看到这里了。”
言下之意就是,不知道。
闻人珄有点发愁。
他一发愁,下意识就转头去看张错。这一看,闻人珄愣住——张错的脸色不太好!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张错脸色煞白,他紧紧抿着嘴唇,眉头也皱得死紧。
闻人珄连忙拉了下张错的手——手也冰凉,刚一碰,就拔得人手心发麻。
“阿错,你怎么了?不舒服吗?”闻人珄这会儿也不问老太君了,当即紧张起来,腾一下站起身,抬手就要摸张错的脸。
张错比他懂事得多,挡住了闻人珄的手:“我没事。”
“没事?”闻人珄才不听他那套。张错总这副缺良心的揍性,他都被熊烦了,遂破口骂道,“你少给我扯淡。”
闻人珄肃下表情,还是摸上了张错的脸,他又摸摸张错的额头:“怎么回事?”
“是之前的伤还没好吗?还是怎么了?”闻人珄全当老太君不在,抓着张错说,“姜邪就在外面,要不我先送你出去。”
“先生,先生。”张错按下闻人珄手心,“我真的......没事。”
他扯起嘴角,短暂地笑了下:“你放心。”
张错扳过闻人珄肩膀,轻轻推他一把:“你先,坐回去。老太君、还在......和你说话。”
③⑥
闻人珄拧着眉头,站在原地没动。
“先生。”张错唤他。
闻人珄:“可是你......”
“没关系的。”沉默了一阵的老太君突然说,“闻人先生请放心。”
“嗯?”闻人珄转头看她。
老太君温和地解释道:“想来张错有些不舒服,是因为我这棵老藤树。”
“老藤树?”闻人珄抬头看看藤树。
“没错。”老太君点头,“我这棵藤树比先生那棵鬼藤多活了几十年,且不同与鬼藤的是,我这棵藤自小长在寒鸦山顶,吸灵气而生,有点辟邪驱鬼的作用。”
老太君:“我说一句,先生莫要怪罪。张错并非邪祟,但他是死魂灵。死魂灵,便是这人间的鬼。”
老太君:“是以,我这棵藤树,可能会让他有些不舒服。”
“是这样吗?”闻人珄放松了些。
他问张错:“阿错,要不你先出去?”
张错立刻摇头,不愿意。
“但你不舒服。”闻人珄啧一声,想了想,竟预备张嘴让老太君换个地方。
而没等他开口,老太君突然说:“我有办法。”
老太君似是知道闻人珄的想法,便对闻人珄说:“我里屋也有些藤条,所以还是我来给张错调解一番比较合适。”
老太君说着,朝张错招招手:“张错,过来一下。”
闻人珄点点头,和张错对上视线:“去吧。”
张错走到老太君跟前,单膝跪地。
老太君还温和地笑着,她捉起张错一只手,在他虎口处不知什么穴位上用力按压,按压大概十几次,然后松开张错的手,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
老太君将一颗红色的药丸倒进手中,递给张错:“吃下,调理气血,恢复元气,对你的旧伤也有好处。”
“多谢、老太君。”张错低声说。他拿过药丸,吞了下去。
也是奇妙。张错被老太君捏了两下,又喂了颗药,不过几分钟的功夫,脸色就好转很多,嘴唇也红润回来。
闻人珄终于放下心,称赞道:“老太君真是妙手,多谢。”
“先生过誉了。”老太君笑笑,“那我们继续解卦?”
“好。”闻人珄说。
张错起身,站回闻人珄身后。
闻人珄拿起茶壶,将老太君和自己的茶杯分别满上。
老太君:“刚才,我和先生提到巫族的源头。既然先生不知道,那我就据我所察,和先生简单说一说。”
闻人珄:“您请。”
老太君:“相传,天地混沌初开之时,天神常常下界,而后来人类繁衍兴盛,为保三界平衡,天神便很少入人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