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闻人珄表情古怪。
他这才想起来。这两天他一心扑在林娜的事情上,没分心注意过,一日三餐全是张错负责,现在回忆回忆,饭菜色香味俱全,营养搭配均衡,绝对不是他那原本寒碜的冰箱能支持的。
闻人珄在原地默了默,又沉默地走向冰箱,拉开冰箱门......
花花绿绿,真漂亮。有不少新鲜的蔬菜和水果。他又拉开冷冻的门,还有点肉,和一小袋子排骨。
闻人珄:“......”
他好半晌无语,将将扯出一句屁一样的淡:“那你怎么还跟楼下老奶奶要牡丹花啊?怎么没拿钱去买?”
“钱用完了。”张错有点不好意思,“一共二百。我都、记账了。”
张错眼神轻轻地瞧着闻人珄:“你不会、生气吧?我、擅作主张,拿你东西。”
“没。钱没事。”被钱撑大的小珄少爷嘴有点干,“你要用钱,直接从我钱包里拿就行了。”
张错又笑了,一闪而过,眼角弯弯。他手里那盘子牡丹酥捧了好一会儿了。
“你先、尝尝酥。”张错再把盘子往闻人珄眼前递。
“......”闻人珄低头一看——
好家伙,这哪是吃食,快赶上艺术品了。
所谓的“牡丹酥”,除了用牡丹花入料,形状也是一朵牡丹。
带粉的酥,不知道张错是什么手法,居然弄得这么逼真,栩栩如生。
闻人珄特意多看两眼张错的手。手指白皙,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修得整齐干净,泛着淡淡的粉色。
真好看。
这就是艺术家的手吗?
见闻人珄久久不拿酥,张错皱起眉头:“你......不喜欢了?”
“啊?没有。”闻人珄拿起一块酥。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吃东西这么仔细。
他投胎投得好,揣亲妈肚里就是大少爷,什么精美的好东西都吃过见过,不过......这张错做的,竟有点说不出的不同。
一口咬下去,唇齿留香。温热甜蜜,酥软适度。
闻人珄抿着嘴唇:“好吃,谢谢。”
“你还喜欢、就好。”张错眼睛亮晶晶的。他的眼睛一贯黑沉,少见有这样的光。
漂亮得晃人。像阳光下的黑曜石。
闻人珄想明白不同之处了——这是张错专门为了哄他开心做的啊......
地上那两只黑白双煞结束了第一轮争斗。白娘子险胜。就见“白无常”把“黑无常”逼到墙角,欺身上前。一猫一狗脸对脸,鼻子碰鼻子,一不小心,脖颈抻猛了,竟阴差阳错打了个啵儿。
闻人珄:“......”
张错:“......”
张错侧过脸,手背抵着嘴唇,居然轻笑出声。
短短一声,声音很小,像空气里的弹珠,滴溜溜滑过耳朵。闻人珄觉得耳垂痒痒的,很想伸手去抓一下。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张错的笑声。
掩嘴笑这种姿态,听起来有点娘娘的,但张错做却完全没有,反而大方,优雅。那一条漆黑的长马尾倾泻而下,黑瀑般洒在肩头。头顶灯光清白,抚摸他半面脸颊......
真美啊。陌上人如玉,公子踏碎年华,从古画里走了出来。
“喵呜!——”
“汪——呜呜......”
两只孽畜唯恐主子不乱,又开始你来我往地“打情骂俏”。
自从父母去了国外,闻人珄独居多年,大屋子清汤寡水,这突来的......可以被称作“温馨”?
闻人珄觉得有点大事不妙。
“再吃一块吗?”张错又给闻人珄递了一块牡丹酥。
闻人珄绷得八风不动,接过酥,一口口吃掉。
他眯起眼看张错。
抛去前世今生的情债不谈,对一个健康的成年男性来讲,这叫勾引。
......也不知张错有没有点自知之明。他是不是故意的啊?他......
闻人珄忽然又想明白一个事——
所谓的英雄难过美人关,或许最怕的不是美人有多美,更怕那美人美则美矣,还宜室宜家。
①③
又吃下两块牡丹酥,闻人珄拍掉手上的渣滓,去卫生间洗手,顺便囫囵了把脸。
他用冷水洗,拔得脸上汗毛孔抖灵醒。
尽管他和张错之间的相处诡异又微妙,但闻人珄的确是个定力不错的清醒青年。
——现在不是心猿意马的时候。
杀人凶手还没找到,张错或许就是突破口,他也没有完全信任张错。
所以,他当下不会有任何不该有的想法。
不过......
闻人珄瞅着镜子里自己湿漉漉的脸,心说:“张错可真是个能勾人的妖精......”
。
走出卫生间,闻人珄鼻子动了动,闻到一股非常舒服的香味。
是饭菜香。刚吃了点甜的垫肚子,闻到这味儿觉得胃都要快乐地跳舞了......
闻人珄走到餐桌边,站住脚看桌面。
糖醋排骨、黄瓜炒蛋、小葱拌豆腐,还有一份鱼汤。
全是他爱吃的。张错的菜谱,无一例外,绝对是照他味蕾抄的。
“邪门儿”这个词闻人珄已经说倦了......
“你什么时候做的饭?”闻人珄瞪着迎面走来的张错。
张错手里端着两碗白嫩嫩的大米饭:“早就做好了,一直没、拿出来。在锅里、温着。”
张错把碗轻轻放到桌面,看向闻人珄:“等你回家。”
“喵呜——”
“嗷嗷——”
哪哪都有小畜生。有了黑白双煞,这家不能安生了。
闻人珄注意到新买的狗窝已经摆好,猫狗的口粮也都分别用小碗装好放在墙边。
张错不仅眼睛里有活儿,手脚也很麻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