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男人没有放开闻人珄的手,顺势拖他离开。
闻人珄实在太震惊了,以至于被拖着走出去好远,才猛地甩开男人的手。
身后是火焰灼灼滚烫的热度,还有焚烧的噼啪声。闻人珄破口大骂:“你他妈在山上放火?你这是犯罪!你知道有多危险吗?”
“可不、不、不烧掉,更......更危险。”男人一着急,说话相当费劲。
先前闻人珄就发现了,他讲话磕磕绊绊,妥妥是个结巴。
“那些小蛇......小蛇、有、有毒。”男人又去拉闻人珄的手,拽他往山下跑。
这回闻人珄没甩开,撒开腿跟他跑了:“你的意思是,你是怕小蛇跑出来,才放火烧山的?”
如果那些小蛇真的有毒,让它们跑到山下,后果不堪设想。他这一把火,倒是一了百了。虽然烧秃一片山头,但山下有孟泓州在,能第一时间组织救火,安抚村民,定会把损失降到最低。
闻人珄看了眼路,拉住男人,他指左手边:“从这边走,你这么下去,会遇到上山救火的人。”
男人似乎很信任他,闻人珄这么说,男人分毫没犹豫,立马改变路线。
“那些小蛇都能烧死?”闻人珄边跑边问。
“嗯。”男人说,“那是、蛊蛇,是龙蟒养的。”
“蛊蛇虽然、只吃藤,但有蛊毒。它们、畏火,上不来的。”
“这样啊......”闻人珄想了想,“龙蟒......你说的龙蟒,就是那条大蟒蛇吧?”
“嗯。”男人很耐心,继续解释,“那是、鬼藤龙蟒,依附在、上千年的藤树上,靠藤条捕猎,专吃人和动物......的内脏、与骨髓。”
“......上千年......”闻人珄脸快皱成揪儿了。
他们已经跑出去老远,闻人珄回头,望了眼火光。
小腹突然一阵抽痛,闻人珄猛地顿下脚。
男人察觉到,也立地停下,转身问闻人珄:“怎么了?”
“没什么。”闻人珄按住小腹,“岔气儿了。”
“那......”男人也抬头,望了眼火。
“应该不会烧到这里,今晚没有风,坟山本来就做过防火隔离带,山下的警察肯定也已经出动了。”闻人珄呼出口气。
腹部的疼痛有所缓解,闻人珄继续往前走。
前头下坡路陡,不好跑,他便和男人并肩快走。他又问:“你真把那蟒蛇宰了?”
闻人珄侧过头,眼见男人沉下脸色:“那畜生、几十年来、杀戮不少。才消停些许,又作恶。若不是有、渊源在,我早就、早就杀了它。”
“......”闻人珄抹了把脸。不得不说,听他讲话真有点急。
闻人珄已然抛弃理智了,他叹口气,顺着男人的话问:“那你说的渊源,又是什么意思?”
男人:“鬼藤龙蟒、是、闻人家的守门巫鬼。”
“什么?闻人家?”闻人珄惊讶,瞪大眼睛,“巫鬼?......”
脑子一激灵,闻人珄倒抽口凉气:“你难道是说,七十年前的闻人家?”
他不敢相信有这样离谱的事,但刚才的一切还历历在目,而且,对面的长发男人就杵在这儿——这些全在告诉他,现实就是这么离谱......
闻人珄回忆爷爷的话——
闻人家住到最高的那座山顶。
闻人家是巫。
闻人珄:“闻人家住在最高的那座山顶,是......巫?”
男人面对闻人珄,深深地看着他:“你、你想起来了?”
“荒唐。”闻人珄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
“不,等等。”闻人珄的头开始疼,他抓乱头发,“你让我冷静一下,这不对劲......”
他快发疯了!
“那你怎么会出现在下面?你又是什么?你不是人类吧?你难道也是那什么巫鬼?”闻人珄瞪着男人。
男人张了张嘴,但没说出话来。毫无征兆地,他突然身体一晃,竟朝闻人珄倒了下来!
“哎!”
这人沉甸甸栽进怀里,闻人珄被撞得几步后退才撑住,差点一起抱团滚山底下。
“你怎么了?”闻人珄稳住重心,手在男人身上摸了摸。
这人浑身都是蟒蛇的血,黑色外衣早已被浸透,腥气都快破云冲天了。大黑天儿的,闻人珄亲手摸过才发现,他侧腰处竟有一道大约三寸长的伤口,还在流血不止!
“怎么伤成这样?”闻人珄一惊,忙把人搂紧,伸手碰碰他的脸——死人一样冰凉。
他手心的伤也还在流血,这么下去情况不妙。
他是人是鬼闻人珄不知道,但他会因为失血过多晕倒,就应该也会死吧?
闻人珄这么想着,将人小心地放到地上。闻人珄脱下自己的外套给他披上,又把衬衫下摆撕烂,替他包扎伤口——虽然衣服不干净,但总比止不住血要好。
简单处理完,闻人珄把人背了起来。
。
他背着人下山了。
在山底,闻人珄远远看到了警队的车,还有两辆水车。孟泓州已经在组织救火了。
这让闻人珄稍稍安下心。
背上挂一只半死不活的野鬼,闻人珄一路走得特别辛苦,等回到招待所,两条腿即将软成浆糊。
真不怪他体力差,想他今天都经历了什么?可谓九死一生。而且今儿个胃袋空空,早前那条士力架早消耗掉了,他没一起晕半路上已经是老天给面子。
因为山上着火,警方出动,哪怕深更半夜,招待所也堆了不少人,一些村民站在门口张望,碎碎议论着。
闻人珄皱了皱眉,没从正门进,他咬着牙绕远,绕到招待所后头,从后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