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事。可能胃有点不舒服,早上没吃好。”闻人珄随口糊弄。
“那快休息去吧。”闻人慕书说着,又和那接待的女人多要了一杯热饮,送去闻人珄屋里。
。
闻人珄到自己屋里,放下东西坐到床上,浑身的冷汗已经消退。
鼓不对劲。
闻人珄决定找机会,再自己去看看。
于是今晚预计的泡温泉,闻人珄本就没心思,直接借口胃不舒服,便给推了。
孟弘洲专门跑来他屋里送了袋子胃药,闻人珄不想和孟弘洲多废话,窝在被里凭实力装病,孟弘洲看他不舒服,又知道那些神魔鬼道的事他铁定不会告诉自己,没办法,只好走人。
走的时候担心,孟弘洲还留下了句屁一样的淡:“有事给我打电话,我立刻回来。”
闻人珄窝在被子里,头也不抬,随便摆摆手,打发他快走。
孟弘洲遂是叹一口气,从屋里出去了。
房门关上,闻人珄的眼睛倏一下睁开,他躺在床上,双眼望着窗外的黑夜,望了一会儿,起身抓一件外套披上,拿着房卡出了门。
现在是晚上七点四十。天已经全黑,过了晚饭时间,大堂空荡,来回没有几个人。
闻人珄很快回到那面墙,去找那只鼓。
他到的时候,墙边立着一对小情侣,正在观赏稀罕物件。
闻人珄保持一定距离站在一边,暂时没有走近。
情侣俩细细碎碎说着话,闻人珄不是故意想听,奈何他们声音不算小,闻人珄耳朵又灵,顺便就捞了几嘴。
“那个是傣族的手镯吧?真好看。”
“我觉得还是牛头好看。”
“牛头有什么意思,怪吓人的。”
“你看右边那个鼓,好像也挺有意思的?”
“有什么意思啊,看上去脏兮兮的,太一般了,不好看。”
……
情侣俩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然后牵着手走了。
闻人珄这才几步上前,站在那只鼓正对面。
脏兮兮的?太一般了?
闻人珄不觉得。
头顶的光是暖黄色,柔软落下,均匀铺散在鼓面,映得鼓面发亮,就像在皮肤上涂抹一层质地极好的护肤霜,让那鼓面出乎意料的滋润。
更像人的皮肤了。不过现在不是暴晒过后的、老旧的,而仿佛是肤色偏深的、健康的、少女的肌理。
闻人珄鬼使神差就伸出手,在那鼓面上轻轻摸了一下。
触手一阵钻心的冰凉!寒意顺着指尖瞬时涌遍全身,闻人珄感觉自己仿佛在一剎那被雪崩卷席,或者坠入结冰的深海,全身都在颤栗!
下一秒,闻人珄眼前一黑,一瞬丧失五感!听不见,看不见,摸不到,但他脑海里却像长枪杀入一般,硬生生刺进一副画面——
纵深的沙坑里,蛊虫毒蛇肆虐,密密麻麻交错盘生,产出腥臭粘稠的汁液,而那中间埋着张错。
张错衣衫破乱,被沾满血污的长发遮住半张脸,脸色极惨。他瞪大暗黑无神的眼睛,七窍流血,任由蛇虫撕咬全身,他胸口钻出一条吐出猩红信子的毒蛇......
闻人珄一口气倒不上来,心脏像是被活生生挖掉一块肉,疼得歇斯底里。他弯下腰,身子一晃,便要往地上栽。
“先生。”
“咚。”
一声不轻不重的鼓声打进闻人珄耳朵,闻人珄浑身一激灵,霎时清醒过来,视线也逐渐恢复清明。
他发现,自己正被白天碰上的那个女人扶着。
心口还在剧痛,疼得闻人珄直不起腰,站不稳脚,甚至没办法张嘴说出一个字。
汗水像断线的珍珠,一滴一滴从闻人珄的发梢往下滴,他看见他的汗水滴到女人手上,女人的手轻轻颤了下。
闻人珄动弹不得,话也说不了,那女人倒不慌不忙,也不着急,只是安静地扶着闻人珄,在原地站着。
大概过了将近十分钟,闻人珄才终于说出一句话:“抱歉,我没事。”
声音虚弱无力,带着易于察觉的痛苦。
“先生,我扶你去坐一会儿吧。”女人说,扶闻人珄去一边的藤椅坐下。
闻人珄尽力给自己顺了两口气,心口疼痛减轻不少,但还是很难过,那心窝里就像有只尖锥子,在一下一下,见血破肉地钻。
“先生觉得好点了?”女人递给闻人珄几张纸巾。
闻人珄攥着纸巾,擦了擦汗,长长呼出一口气。他看向女人,礼貌微笑:“抱歉,我有心绞痛,吓到你了吧?”
女人摇头:“先生带药了吗?需要我帮忙倒杯水吗?”
“不用。”闻人珄说,“我已经好多了。谢谢。”
说话间,闻人珄又下意识去看那只鼓。
刚才......那幻觉,他看到张错......
刚想一想,还没敢还原那画面半分,闻人珄就感到心口的疼痛加剧。
女人没有离开,她视线顺着闻人珄的视线,也看向那只鼓:“先生喜欢那只鼓?”
闻人珄微微挑起眉,神色不改:“谈不上喜欢,就是觉得它很特别。”
闻人珄:“它可有什么来历?”
“这面墙上的东西都有点来历。”女人笑笑,“我们民宿的店主是个闲人,最喜欢在全国各地到处旅游,看上了什么稀罕物件,就拿回来摆上。”
“先生好眼光,这只鼓是店主之前从敦煌带回来的,还有些不着边际的民间传说。”
“什么民间传说?”闻人珄立刻问。
“传说这只鼓叫勾魂鼓,是冤死的少女用来召她亲人的怨器,鼓声有魔障,能摄人心魄,偶尔......可以让人看到心中最恐惧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