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收到信息的那刻,许多情绪在心头顿生,埋怨也好指责也罢,还是说难过,她在对话框里一阵删减,最终回:去省人民吧,找之前的冯主任。
叶一诺没回去,依旧站在树荫下看着大家嬉闹,忽然杨言又叫她名字,叶一诺站在原地回,怎么了?杨言招手让她过去。
“韦一鸣你还记得吗?”杨言问。
叶一诺问:“谁?”
“就那个,以前银话筒,主持人大赛。”
“隐隐约约,怎么了?”
“怎么了?”杨言笑道,“他刚来找遥遥,说能不能请你吃个饭。”
叶一诺皱眉:“不能。”
杨言:“不能就不能呗,怎么还拉下个脸?”
叶一诺扯了扯嘴角,说:“认识吗,就请别人吃饭。”
傍晚叶一诺上了连漾的车,车内有股沁人心脾的茶香味。
“安全带。”连漾道。
叶一诺回神,回了个哦,将安全带扣上。
“想吃什么?”连漾侧头问她。
叶一诺看向连漾的侧脸,这个时节五点钟太阳还未西沉,光线将脸部的线条描摹得既分明又柔和。
叶一诺:“先回家吧。”
“回去?不吃东西了?”
叶一诺伸手抚向连漾脖颈,双唇在她唇边轻轻一印:“回去吗?”
纯净的一张脸,清泉般的眼睛,碧波荡漾的声线说的是勾起彼此欲望的话。
连漾踩下油门,一手控住方向盘,另一手的指尖轻轻挠着叶一诺的下巴,笑道:“那我可不一定有力气。”
叶一诺牵住连漾的手,别开头看着窗外纷杂而过的景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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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七月中下旬,正是农历十五,天上挂着一轮硕大的圆月。连漾将车停在叶一诺小区边,打开双闪才几秒钟又按掉,车往前开了一段,拐进相对僻静的老小区楼下。
连漾解开安全带,叶一诺也解开安全带。
连漾侧身看着叶一诺。
“怎么不说话?”
叶一诺也看着她:“想听我说什么?”
“那就不说。”
叶一诺牵过连漾的手:“你可以不去吗?”
“舍不得?”连漾挑眉。
“嗯。”
“骗我的?”
叶一诺将手松开:“我有这么多话要骗你是吗?”
连漾俯身将叶一诺吻住,直到腰颈酸痛。
两人靠在椅背平复呼吸节奏,连漾看着窗外幽暗宁静的路灯点点,克制住心头忽然升起的那个脱轨念头。
“连漾。”叶一诺叫她名字。
连漾转头,见叶一诺正认真看着她,一双眼睛像两颗挂着水珠的黑葡萄。
“舍不得你走。”
“一周也舍不得。”
连漾心间一软,伸手抚住叶一诺的脸颊,道:“你跟我一起去。”
叶一诺摇头。
像揭开熟透了的蜜桃皮一般,连漾小心又温柔地再次咬住叶一诺的双唇,空气中弥漫着清甜气息,也弥漫着细碎的唇舌交缠时的声响。
就这样过去快半个小时,连漾将车开回叶一诺小区门口停下,叶一诺解开安全带开车门,手腕便被身边人扣住。
叶一诺回头,连漾松开,道:“去吧。”
叶一诺下车,连漾降下车窗,叶一诺弯腰,挥手说了声拜拜。
连漾:“回去吧。”
叶一诺点头。
连漾掉头开走,绿灯后刚起步,她下意识瞥向后视镜,发现叶一诺还站在原地。叶一诺穿了件白色上衣,在镜中就变成了一个小小的白点,白点像镌刻在镜面,一动不动。连漾点了几脚剎车,笑了笑。
第 45 章
因没开学还分不了宿舍,叶一诺到江州后先租了处房,一面等到八月初去医院提前上班,一面也是要常去看看王玉娟。
这次再去省人民时王玉娟的管床医生跟叶一诺谈了话,王玉娟现在的情况是肺癌晚期伴骨转移,医院给予的治疗也是以延长患者生命为主,需要用到进口药,每月花费不是笔小数目。
这一年是王玉娟患癌的第五年,叶一诺以前学过,癌症有五年生存率之说,意思是在经过治疗后生存超过五年,即达到了临床治愈。
叶一诺读大一的时候,有段时间常常夜间惊醒,那时刚得知王玉娟患癌,正在接受化疗,心里像吊悬了根针,总惴惴不安。后来王玉娟出院,将越州的小笼包铺子转让了,回家后歇着不再做事,日子也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过了五年。惊慌随着时间慢慢淡去,叶一诺在明州很少去想云昭发生的事情,有时候高兴,她甚至会忘了王玉娟身上还有病。
叶一诺每天都来省人民医院探视,她没跟王玉娟说自己在外租房,说的是她已经在一附院上班,就住在医院的职工宿舍。这么一来她无法陪护,其实也陪不了几天,现在是大姨和小姨轮流在陪。
叶强隔三差五也来,夫妻无话,看两眼也就走了。
叶一诺傍晚到病房,大姨或小姨就出门透个气或吃饭。叶一诺来也会带些吃食,有时带榴莲,王玉娟其实喜欢吃但因为贵总舍不得买,有时又带生煎包,王玉娟第一次吃那薄皮生煎,还夸说比自己包的那小笼包好吃多了。
吃完东西叶一诺会问王玉娟要不要下床走走,因为有骨转移容易发生病理性骨折,王玉娟通常就坐着或躺在床上。王玉娟有时会说不了,有时会说也行,叶一诺就扶着王玉娟在病房里慢慢地走上几圈。
母女俩平常在家也很少聊天,叶一诺不是坐客厅看电视就是把自己关在房间不知道干些什么,王玉娟忙完卫生有时也出去打麻将。叶一诺假期回家的时间本也不长,有一半几乎都在外做家教挣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