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枝啧了一声,深表不满。
最后三人商量了一下午,写了满满两页纸,还是没决定好命名。
直到几日后,张承月喜滋滋的宣布,以“摛云”二字命名。云枝奇怪,问他这二字有什么缘由,张承月一脸傻笑:
“烟霏掠锦,摛云拜霞——怎样,是不是很有文采?是叶瓷提的,铺程云霞啊,多有气势。”
江鹤亭又笑了一下,看向张裁柳的眼神带了丝柔和:“剑招之形,你学得很不错,可以说是动作分毫不差,不过,剑诀之意似乎还略有不足。”
少年惊讶地看着他,吶吶道:“神了,公子,你这番话说的跟我爹几乎一样啊……”
——“你的剑意呢张裁柳!谁教你这样依葫芦画瓢的?领悟!领悟!有没有悟出来?”
……可不就是一样吗!
江鹤亭动作一顿,长睫微微颤了颤,眼底又浮出一丝怅然。
复而又一扫而空,他朝张裁柳伸出手:“借仙长的佩剑一用。”
张裁柳懵了一瞬,眨了眨眼还是将手中的剑递给他,不放心的嘱咐:“公子当心些——”
声音戛然而止。
白衣如雪的青年身姿卓绝,长剑在手,原本就飘若浮云的摛云剑诀,在他使来更是行如流水。
明明没有一点灵力,却让张裁柳隐约看见了铮然剑气缭绕。
江鹤亭伤势未愈,只随意挥了一式,按剑停下时轻飘飘的问:“仙长可看清了?”
张裁柳怔了片刻,定了定心神,恭敬地行了一礼:“多谢前辈指点!”
江鹤亭将剑递还给他,迎着少年亮晶晶的眼睛,有些不自然:“指点谈不上,仙长也不必称我为前辈,唤我鹤……汀河便好。”
“好,汀河兄,”张裁柳笑得很开朗,“既然如此,也不用总叫我仙长,直接叫我名子就可以了。”
张裁柳像是交到了好友一般,笑容热烈。
江鹤亭心念微动,一个想法冒出来,他顺着张裁柳的话往下接:“裁柳若是不嫌麻烦,今后我教你剑诀,你教我修练如何?”
张裁柳当即答应下来,满眼都是崇拜的光芒。
江鹤亭垂下眼。若是他要修练,完全可以自己解决,这么说不过是为了拉近与张裁柳的关系,方便更好守着他罢了。
毕竟江鹤亭实在想不通封念是如何绕过护山阵法、堂而遑之闯入玄清门、还毫不费力地带走张裁柳。
瑾光十七年
江郁桑听说张裁柳要教江鹤亭修习的事后,当即表示可以让二人一起去宁渊堂旁听。
博采众长,明显是个好机会。张裁柳听得眼神放光,询问般的看向江鹤亭。
江鹤亭自然也不会拒绝,就这样拍板定下。
翌日,报时钟声准时回荡在重重山峰之间。
张裁柳向来勤奋,猛地翻身坐起,快速收拾好,一推门就与早已穿戴整齐的等在院里的江鹤亭对上了眼。
张裁柳吃了一惊,眨了眨眼,嘴角抑制不住地勾了勾笑。
“早啊汀河。”
“早。”江鹤亭浅笑回应,此时朝光熹微穿过山峰云岚,轻柔地落在他身上,像是将他原先阴冷的气质都柔化了些。
张裁柳突然觉的江鹤亭这幅样子像极了话本中最爱编排的,清俊温雅的文弱书生。
不过,江鹤亭是个会挥剑的“文弱书生”。
江鹤亭两人来得还算早,也有几个人稀稀疏疏地坐着温习功课。待到人来得差不多了,每个人不约而同地朝他们看了几眼。
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好奇和打量。
张裁柳大约猜到了几分,果不其然,耳尖的听到有人低声交谈。
“那个我知道,蘅云宗的人,明箜君的亲儿子,旁边那个……”
“听说是和江师姐关系好,硬塞进来的吧。”
“看起来弱不禁风的。”
张裁柳皱起了眉,但他们毕竟是来旁听,也不好多说什么,尽管那些话他听得有些生气。
江鹤亭自然也能听见一些,倒没什么反应,那些话也不值得在意。
江郁桑是云枝的亲传弟子,本来不必同其他人一样来宁渊堂听课,但想着江鹤亭和张裁柳都是第一次来,怕他们不太清楚玄清门的教习便也来照看一二。
那些窃窃私语在江郁桑出现时一下子就消失了。
江郁桑自然而然跟江鹤亭二人坐到最后,简单跟他们解释。
“玄清门的宁渊堂只对内门弟子开放,上午教理论,下午在练武场操练。理论课由教习长老安排,丹药符箓、古史阵法等不一而足。”
江郁桑想了想,“今日应该是仙门古史,也不难。”
她没注意到张裁柳面泛菜色。
不多时,一身白衣的授业长老走进来了,白须髯髯,腰系玉牌。
四周隐隐传来一阵抽气声。
玄清门中长老无数,江鹤亭并不认识这位教习长老。
江郁桑看了一眼,也倒吸一口凉气,低声说道:“我做内门弟子的时侯就是这位李长老教导,在我那届就是出了名的严厉,没想到这么多年了还是恐怖如斯。”
周围有哗哗的翻书声此起彼伏。
李长老声音平稳,慢条斯理:“一柱香。”
话音未落,众人忙碌起来,翻书声更是越发作响。
有人语速飞快喃喃默背,有人一目十行试图将文字刻在脑子里,也有很快将书从头翻到尾便丢在一边,哀嚎一声后彻底放飞自我的。
江鹤亭略有疑惑:“这是做什么?”
江郁桑面露苦色:“老传统,速记一柱香,抽人背书或提问。”
“不会抽到咱们吧?”张裁柳有点不安,左顾右盼一番,发现除了他们之外,所有人都争分夺秒地背书后更加紧张:“没书啊师姐,佛脚都抱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