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胖子倒是没什么忌讳的,泽明的人经常会当着苏醒音乐的工作人员的面嘲讽吴胖子,吴胖子每次都点头哈腰的连连称是,还扇扇自己的脸给别人赔不是,可谓是一个能屈能伸的精致利己主义者。
吴胖子有野心,有眼光,能屈能伸,所以被吴胖子看上的项目基本没有不好的。
当初顾鸣青给父亲闹着喊着要进圈,第一个带顾鸣青的经纪人就是吴胖子,甚至《黑曜石》的片子当初也是吴胖子攒的局,总之,听他的,一般没什么错。
林甦的眉头紧皱,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虽然已经妥协了两年多,但是还是会想起那个因为误会对方要潜规则而害怕的唇齿发抖的自己,恨怀着梦想的自己怎么会走到被人拿捏的这一步。
“为什么是她?”
这些年里,与吴胖子对阵的次数太多,林甦清楚地知道自己没有胜算,最终她叹口气,烦躁的走到吴胖子面前,示意吴胖子把烟递给自己,然后问道。
吴胖子咧嘴一笑,“抽一根,少一支歌,小心以后出不了专辑。”
林甦张嘴:“脏话也是。”
说完,吴胖子笑呵呵地看着吃瘪的林甦。
“没有为什么,另外三个导师一个是大导演的弟弟徐卜灵,一个是香港那边的影后吴子珊,还有一个是刚刚爆红的顶流邢李治,一个退圈两年多的前丑闻缠身的‘影后’,没什么选择权。”
吴胖子说着还把烟叼在嘴上,做了一个引号的动作,暗示井绪的身份早就无法和其他人同日而语。
林甦听到这话后,脸色更加阴郁。
即使与井绪之间有些并不愉快的过往,但是比起那些微不足道,井绪本人完全应该获得更高的艺术成就。
林甦不开心,她不能接受吴胖子和大众对井绪的评价,井绪完全不该有现在的境地。
即使很多人说,现在的一切都是井绪自己做错了选择。本应是一颗熠熠生辉的明珠,当初不顾大众的劝阻,把自己拨干净了递上去任人欺凌,都是自作自受云云。
林甦却无法像个陌生人一样冷嘲热讽,虽然在现在的井绪心里,自己大概就是一个陌生人。
每每想起以前,林甦确实怨愤,但是在林甦的内心深处,她深知自己人生中没什么值得珍藏的东西,她的痛苦并不单单来源于井绪。
那时,井绪既给了她宝物,又弄坏了它,林甦无法不感谢熠熠生辉的美丽曾予她安枕,同时又无法完全甘心拿到一份已经被主人破坏的礼物,所以内心总是游走在对井绪的而矛盾情感中。
其实,林甦知道自己是没什么资格去生气的。
但是,每个人的感情怎么可能完全跟着理智。
林甦记得,那时候的自己,大半夜翻墙进了电影院,看着门口挂着的海报上的井绪,突然哭出声,她倾身向前,搂住那张海报,泪水就这么滴落到“井绪”的面上,林甦还忙不迭地去擦干海报上的泪水。
一直以来,林甦努力不和任何人靠近,希望自己能永远表演出不在乎的样子,偏偏有这么一个人,望向过你的眼眸,触摸过你的脆弱,没有怜悯没有好奇,只有春风拂面的温和。
可能,也因为她确实是风吧,哪怕是污浊,只要被她善意包裹,也再也不可能分开。
除非,如同现在一般,风自己停下了,风选择离开了,再也不回来这条寂寥的街了。
林甦清楚,她也在等井绪重新回来的时刻。
“她演技很好。”林甦突然觉得有些疲倦,整个人窝进了有些吱嘎作响的椅子上。
“就算这件事,我接受了,但是你确定我的演技不是上去招黑的吗?”
吴胖子笑出声来:“前几天剧方给#林甦 演技#买上热一,确实被骂了几万条。”
吴胖子看过来,“但是,你真的在乎吗?”
林甦向来骗不过吴胖子,就像她给井绪说的一样,她想做歌手,演员是她走投无路混口饭吃的东西,她的热情和热爱,一旦给了出去,就很难再分出任何一部分,更有甚者,做演员的初衷,让她觉得折辱了自己,同时扇了给井绪夸下海口的自己的脸,虽然井绪可能根本不记得,就像,替身那件事一样。
“没事,演得好就算赚到,万一井老师真是一个教你演戏的奇才呢?演得不好更是赚到,反正我们不亏,哦对了,你们后援会要一周年了,到时候记得发个微博啊,还有这个节目现在红火的很,要不是因为你现在又有人气又有争议性,也不一定选你,别忘了当时约好你给我赚的多,我才给你发专辑。”
吴胖子的无耻是摆在台面上的,林甦没有什么选择权。
“这样,你答应这个节目好好弄,当然你弄得不好也是你自己承受后果,骂的是你不是我,弄完了说不定有个OST给你。”吴胖子甩甩手出了门,留下林甦一个人。
林甦不免陷入自我厌恶,她走到写字楼的窗户前,写字楼很旧了,窗户也是很少有人擦,本想看看地上的车水马龙平静一下,结果只能看到自己的脸。
好看吗?是真好看。
但是真的让人觉得,好一个傀儡的脸。
这几年林甦不愿意看见镜中的自己,每个人的喜欢就像唾在自己脸上的唾沫。
林甦抬手扇了自己一巴掌,叹了口气,拿起口罩,关灯之前看了看贴在黑板上的井绪的照片。
应该是两寸照片的放大版,有些模糊,背景是红色的,是南城戏剧大学发在网站上的教职工图片,戴着眼镜,唇角翘翘的,但是看起来确实不知道是开心还是不开心,大抵是那双眸子失去了指示情绪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