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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活的丞相大人(146)

作者:桃不言 阅读记录

苏岑不甘示弱,大雍来个帝王,四姐姐排场不能输,让贺瑜当天也必需出席婚事,贺瑜不止爽快答应,还要给苏之惠封个公主出嫁,身份上竟是比吴西河还要高了一头。

毕竟这婚事带来的政治因素也不少,他也乐得成全。

“公主?”苏岑坐在御书房里,撑着脑袋蹙眉:“又是公主又是将军,四姐姐会不会累啊。”

贺瑜正看着奏章,闻言放下了手里的折子,斟酌了一下才说道:“俏俏,你四姐姐之前跟朕有提到过一次,她想卸下兵权的事,你知道吗?”

苏岑还真不知道,他一下从椅子上跳了下来:“什么时候的事?”

贺瑜看着他,叹了口气:“我是舍不得的,但她似乎心意已决,而且马上就要去大周,若是再担着兵权,显然也是不合适的。”

是因为吴西河吗?是他要求的吗?

苏岑一口气堵在胸口,风也似地往外跑:“我去问四姐姐。”

自从开始待嫁之后,苏母就不许她再出门了,本来苏岑是想找最好的绣娘给她绣一身嫁衣的,可是时间不够,苏之惠也不想要那么繁琐,于是只要了一件简单的嫁衣,但上绣面的绣纹却一点儿也不马虎。

苏岑冲进苏之惠的房间时,苏母正一脸兴奋地拿着绣帕的样式给她看,毕竟府里这么多年没办喜事了,她虽然忙,却也高兴。

苏母一见苏岑这风风火火的样子,就皱起了眉:“俏俏,惠儿马上就要出嫁了,你以后不能这么莽撞了。”

苏岑此时顾不上那么多,将苏母推到了门外:“娘,我有事和四姐姐说,你先出去一会儿。”

关上了门,屋中就只剩下了两人,苏之惠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没有一般新嫁娘的那种羞涩和激动,看上去似乎没什么变化,但眉眼却温柔了许多:“怎么了?”

苏岑坐到她面前,脸上还余怒未消:“你要卸兵权,我怎么不知道?”

苏之惠也没惊讶,想到他今日要去宫里,想必是从贺瑜那儿知道的,温柔地笑了一下:“怎么,之前最希望我卸兵权的不是你吗?”

是,是他,但是他想要的不是被迫,不是委屈!

苏岑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四姐姐,是不是吴西河让你这么做的?”

苏之惠看着他,表情没有大的变化,可那种上过沙场的压迫感一下子就起来了:“他能吗?”

苏岑眉间一松,但随即却又低下了头。

苏之惠探过身子,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除了裴决,也就只有苏之惠有这个特权,能摸苏小候爷金贵的头发了:“俏俏,是我自己决定的,之前去胡城和源城的两位将军,可以去接替玄武军主帅之位了,他们比我更合适。”

贺瑜之前让四个女子去管四方军,大部分的原因,其实也是因为无人可用,无人可信。

苏家四个姑娘,一心从戎,十五六岁入四方军,三年便立下赫赫军功,而对当时危机四伏的贺瑜来说,相比于一个声名赫赫却不得信任的武将,他更需要一位能替他握住兵权,能得他信任的将军。

当时他们也不知太皇太后如何就同意了他们的请求,现在想起来,太皇太后连帝王之位都敢让女子坐上,一个将军之位,又何惧有之?

更何况她们还有实实在在的军功,且有这样一个足以握住她们命脉的把柄。

只是她没想到,贺瑜竟然没有做兔死狗烹之事,还将她们的身份公之于众,公然平反,甚至有意继续做下去。

见苏岑仍然低着头在那里,一脸的憋屈,苏之惠叹了口气:“俏俏,我……想继续弹琵琶。”

听到这话,苏岑却是缓缓将头抬了起来,先是惊讶,然后又有些不可置信地欣喜:“你……你想通了?”

随即又想到什么,有些别扭地嘀咕:“也是因为他吗?”

苏之惠听到了他的嘀咕,轻声笑了一下,眼神慢慢变得悠远起来:“不全是。”

当初,她之所以摔了琵琶要习武从军,其实本身就是带着愤恨,和自己赌着一口气,之前被候府,被几个姐姐保护得很好,她不爱争斗,喜爱音律,这样的环境也让她无需顾虑其它,自然而然地依赖着他们。

当那件事发生之后,她的精神一度崩溃,自杀过数次,若不是苏母和娘一直陪着,家里的人从未因为那件事对她表现过任何的嫌弃,她恐怕撑不下来,后来习武,从军,也一直被他们无条件地支持。

“其实我刚上战场,杀第一个人的时候很害怕,你知道我怎么克服的吗?”苏之惠温柔地看着苏岑,声音轻缓如同她一直缠在腰间那柄软剑,看似柔软,实则锋利无比:“我把每一个人都想像成那个人,我就发现这件事变得无比简单。”

但这也让她永远无法摆脱那个恶梦。

后来,见惯了生死,她慢慢不再去想,慢慢释怀和接受曾经被自己厌恶的身体,但偶尔午夜梦回,那张脸仍然会提醒她曾经发生的一切,告诉她,她还没有彻底摆脱。

和吴西河缠绵的那一晚,是她主动的,她想给自己留点念想,想让自己在回忆起这件事时,不再是看到那样一张脸。

当这个大男人抱着她嚎啕大哭着要替她报仇的那一刻,她忽然间就觉得,好像……那些曾经她视为毁灭她整个人生的事件,不过是一件已经过去很久的往事。

就当被狗咬了一口,疼过了,留疤了,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她未来的人生还很长,不应该纠缠在这样一件事上。

从心而活,她还是爱那个醉心音律的苏之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