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对自己的作品是有信心的，可一路走来的顺畅还是让她瞬间迷惘。
桑原眉头一紧：“纪云舒，你不相信我说的话吗？”
她抬起头来，无波无澜甚至无情地望进他的眼睛：“桑总，你的谈判应该还没结束吧？为了我专门下来澄清，这合适吗？”
刚刚面对员工从容不迫的桑原，面对她的质问，居然哑口无言。
在他心中，她就是重要于那场谈判。这就是他的私心。
纪云舒没再说什么，越过他径直离开。
她回到创作组，已经明显地感觉到了氛围的不同。隐隐有落在她身上的探究性的目光。
午饭时，平常赵思莹都是第一个过来拉着她一起走。但今天，赵思莹早早就自己离开了。
因为赵思莹还没有调整好自己的心态。一方面是因为纪云舒的隐瞒，一方面她感觉纪云舒不再和自己处于平等的地位。
她甚至在后怕地回想，曾经有没有对纪云舒说过什么不该说的话，再被她传到桑原那里，那她就太社死了。
所以她暂时，没有办法正常地面对纪云舒。
望着赵思莹匆匆离开的背影，纪云舒不能说不低落。
果然公开关系这件事，并没有她想象中的简单。
但她并不后悔，爱了就是爱了。
该面对的，也只能抬起头来直面。
*
一场谈判拉锯战，在夜色渐浓时才终于画上句点。
送走投资方，公司大多数员工都下班了。
蔡聿鸣将桑原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阴沉着脸色，像聚集着一团风暴。
桑原大大咧咧松了松衬衫领口，不客气地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
“怎么？不是没突破我们的底线就达成合作了吗？”
“今天的事，我听说了。”蔡聿鸣冷声道。
“哦。”桑原淡淡回复。
“从你申请休年假开始，我就猜到了，不过一直睁只眼闭只眼。我没有怀疑过她的水平，也相信她独自创作的能力。但你有没有想过，你和她恋爱对公司声誉影响不好？”
“我认为作品是第一位的。你跟嫂子不也是工作日久生情？”
“我们结婚后，她就辞职在家了。”
“我不会让纪云舒辞职，她喜欢做动漫编剧。”桑原渐渐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样子。
“那你现在要怎么样？从你们公开的这一刻，就永远有人盯着你们的一举一动。你做的再公正的抉择，也会有人认为偏颇。”
桑原沉默了。
“你好好考虑吧。”
蔡聿鸣留下最后一句话，径自离开了。
*
晚上桑原回到家，纪云舒正懒洋洋趴在沙发上看书，小猫就卧在她的腰窝处，一人一猫别提有多松弛。
本来一路沉重的心情，因为看到她和猫而和缓下来。
“回来了？”纪云舒又翻一页书，头也没抬道。
“嗯。”
房间陷入安静。
桑原脱掉西装外套，衣服都不换，来到纪云舒身边，单膝蹲下凑过去。
“还在生我的气吗？”
她抬眼看他：“没有啊。”
事实已经如此，她最多就是憋闷，谈不上生气。
“那你亲亲我。”桑原果然蹬鼻子上脸。
“走开。”纪云舒没好气道。
桑原听话地站起来，自说自话：“知道了，一会儿亲也行，我先去把班味洗了。”
纪云舒没忍住笑了。
桑原去洗澡，她就继续看书。
过了会儿，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她一看来电显示，是妈妈。
纪云舒连忙坐起来，清了清嗓子才点了接听。
“喂，妈妈？”
“嗯，舒舒在干嘛？”
“这个点我能干嘛，我在家里看书呢。”
“在家？我和你爸来了，按你门铃没人开门啊。”
纪云舒倏然起身，光脚踩在地毯上：“这么晚，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晚上吃席，正好路过你家附近，给你送点东西。正好好久没来了。”
“我……我……”纪云舒在地毯上不安的踱步，焦头烂额思考借口。
这时，客厅卫生间的门被打开，桑原露出一个湿漉漉的脑袋，对她喊，“纪云舒，我忘拿内裤了，你去柜子里帮我找一条。”
纪云舒身形晃了晃，绝望地用手撑住额头。
电话那头果然静默了几秒钟，接着传来沈如云冷冽严肃的声音——
“谁让你给拿内裤？”
老实孩子
半个小时后。
纪家父母坐在了桑原家的沙发上。
纪云舒换掉了睡衣，穿着短袖规规矩矩坐在茶几对面的小凳子上。
桑原更夸张，都洗完澡了，还是选了件较为正式的衬衣穿上。他边给纪家父母泡茶，边小心观察客厅那边的氛围。
连一贯和蔼慈祥的纪父都脸色铁青，桑原喉结动了动，压下心中微微的紧张。
他将两杯茶恭恭敬敬端到一对父母面前。
“伯父伯母，请喝茶。”
纪云舒刚好也剥开一颗柑橘。
“爸爸妈妈，吃橘子。”
桑原屈起长腿，落座在纪云舒旁边的小凳子上，二人一副乖乖受审的模样。
“说吧，怎么回事。”沈如云接过橘子，语气严厉道。
桑原和纪云舒对视一眼，纪云舒深吸口气，决定跟父母和盘托出。
过了这么久，有桑原的陪伴，那件事的阴影逐渐在她心中淡化，她也终于能够心平气和地讲起那件遭遇。
纪父纪母的表情也很一致，由惊讶，到紧张，到担忧，到松了口气。最后看她的目光充满了怜爱，又忍不住责怪：“这么大的事，为什么不告诉爸爸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