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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穿越日记(100)

作者:郭芍药 阅读记录

我颓软在了商人紧紧桎梏的怀里。

面纱之下,喃喃地泪流满面。

一丝毫声音发不出来。

畜生。

都是畜生。

雏|妓撞碎的脑壳,连并血裙凄艳的尸体被抬上担架,蒙上白麻布,送了出去。

垂眉敛眸,恭恭敬敬进来两个灰衣劲装的皂役,提着水桶、笤帚、草木灰、抹布……一干工具,手脚麻利地跪在冰冷的青石板上洗洗刷刷,迅速把明镜高悬牌匾下的法理大堂清洁干净了。

一丁点儿痕迹都不剩,烟消云散。

命微草芥,湮没如尘埃。

严酷神圣的盛大审判继续。

……

一批又一批囚犯押了上来,一批又一批囚犯送了下去,人证物证俱全,水落石出,罪恶昭彰。

堂堂正正,声势浩大地定罪。

明正典刑,以国法作屠刀,将正义贯彻到底。

围观百姓一阵又一阵地纳罕,一阵又一阵义愤填膺地骚动,叫好连连,乌泱泱潮水般扩散开来,群情高昂澎湃。

及仙捕快许默,终年二十二岁,因为暗中调查地方拐子团伙的活动,被谋杀在了荒林中,遗骸被喂了熊,伪装作了遭野熊袭击,意外身亡的假象。

许默有一钓鱼的好友,退役厢兵罗仁,在许默死后的头七那日正午,擂响鸣冤鼓,聚众纠结,宣扬一些不确凿不正确的“谣言”。被当地县衙迅速抓捕,以寻|衅|滋|事的罪名打入大牢。

开封府到来,雷|霆|打|拐,彻查地方。将其救出时,罗仁英雄已经被刑讯成了烂肉,两处膝盖被剜,下|体被骟,脓伤里活生生的蛆虫蠕动,浑身爬满了虱子跳蚤。

罗仁什么都没有向开封府配合,后悔得疯魔,救出后不久便服毒自尽。毒药来源不明,疑似军中曾经的战友为其带来。

柳忘忧,念奴娇前任花魁,能歌善舞,千娇百媚,红极一时。

由于暗中与许默等人接触,提供情报,帮助搜罗证据,终年十五岁,于高楼赤身裸体坠下,血溅闹市长街,当场身亡。

楚旭、房伦梓,一个许默的教习师傅,一个许默的同袍师兄,喝酒时陷入酣睡,意外打翻了火烛,被烧死在了熊熊大火中。

尸骸经开封府检验,发现刀伤。

钱富贵,经营客栈的商人,小老板。下来查账,检查客人的入住登记信息时,发现了不对劲,有拐子定期入住,带着女娃男娃来,把这里作为隐蔽的货物中转点。

立刻向县衙检举,后其女儿被拐走,一夜白发。

吴阿蛮,绣娘,非本地人,隔壁仓州百姓。因为孩子被拐,独身母亲驱着驴车一路追到及仙,被沉入泷水河。

驴子贩卖到了街市上,其中隐蔽地夹带着血书,被开封府查获。

……民间的英雄,公门的英雄,民间的受害者,公门里的受害者……许许多多个名字,数以百计。

公案上堆积如山的厚厚卷宗,刑事档案中朱笔的文字符号,带到现实里,无数鲜活的人命与灵魂,哑然地湮没在了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长夜何时能明。

我师傅李青峰的遗骸何时能归来。

第一百七十四章

大理寺与开封府共审判,惊堂木霹雳若惊雷,重重落下。石破天惊。

“堂下犯官,前任地方县令,骆氏,你该以活剐判刑!九族俱灭!!!”

右臂被巨阙利剑斩断了的骆江宁,浑浑噩噩地跪在惩戒大堂中央,腥血斑斑的囚服,戴着沉重的铁锁镣铐,蓬头垢面,跳蚤在头发里钻来钻去。

以他为枭首,往左、往右、往后,战战兢兢,穷途末路,跪了一地罪恶滔天的及仙贪官污吏。

“我该活剐九族俱灭”曾经的宝元年间状元,狰狞扭曲,声声泣血,朝高堂上的大理寺官员怒吼,“那么你们呢文官袍服上绣禽,武官袍服上绣兽,披上这身皮,满朝文武哪个不是衣冠禽兽!!!……”

“………………”

外头人山人海的百姓,浪潮般畏惧地安静了下来,渐至鸦雀无声。

执掌地方|行|政重器多年,曾经大权在握,哪怕沦为阶下囚了,仍然上位者余威犹在。

被沉重的镣铐锁链桎梏在地上,被劲装的佩刀官兵按着两肩,伛偻茍且,动弹不得。

狼狈喘息着,又大笑又大哭。

许久才慢慢沉定下来,回归文人仅剩的体面。

“姓展的后生,谢谢你和你的部下严密看管,没有让他们剪了我的舌头,废了我仅剩的可以书写的左手。”

以松柏丰茂、红日高悬的巨大中堂画,作为法邸神圣庄严的背景,开封府的正四品武官,及王朝马汉两大校尉,神情莫名,安静地听着,没有对致谢作出任何回应。

大理寺的官员看看他们,再看看阶下囚,再看看他们,脸色渐渐难看。“展大人……”欲言又止。

阶下囚说。

“后生,你答应骆某了,今天的明正典刑,所有审判过程,无论巨细,都会通通真实记录在案,由老青天上呈圣上御案。”

“展某答应过的,自然会做到。”绛红色官袍的审判大人终于出声。

“好,很好,卑职等的就是你们开封府这句话。”

穷途末路,玉石俱焚,火力全开。

大理寺的官员幽幽沉沉地喝问:“好个仰头等屠刀的气魄!罪孽滔天,却似乎理直气壮,死不悔改!!”

“改你们教我改什么”凄厉惨笑,讥讽连连,“骆某人及仙当政八年,兴修水利,扶助农桑,铺建道路,操练衙役,打击盗匪,拨款学院,助学贫寒学子……桩桩件件,都做得尽职尽责,尽善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