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动了胎气了,”锦毛鼠回头朝豪商惊慌焦急地喊,“快叫大夫,快去叫大夫!绝不能让孩子流了!……”
摇摇欲坠地环顾周围世界嘈杂、光怪陆离、奇形怪状……莫名地联想到了公堂上撞柱自|杀|身亡的小樱桃,她当时好像也是这么怔松恍然地环顾周遭的。
一直忘不了小歌伎那时的神情。
她当时在看什么呢……
她当时在想什么呢……
我忽然间意会到了。
她在找出路。
可是她找不到。
我比她强那么多。
我比那么多三寸金莲爬得高,爬得那么高,那么远。
京畿府衙,大捕头,名捕啊。
可是还是与小樱桃一样,找不到出路。
我从没有做错什么。
到现在我也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走的每一步,或许对不起别人,但绝对对得起我自己。
引刀自尽。
“狗儿姐!……”
“夫人!……”
第一百八十八章
“你就这么钻牛角尖非得撞个头破血流,冲出去!……”怒不可遏。
按住四肢,紧急施救。
“跟了我与蒋四哥有什么不好的富商贵妇,打理偌大的家业,做雍容雅致的贤内助,生儿育女,开枝散叶,锦衣玉食,富贵荣华……多少人挤破脑袋,求都求不来的幸福好归宿。”
“但凡你温驯服从,哪至于受如今的苦痛折磨……”
“把所有刀剑利器都拿走,她周围不能存在任何尖锐的物什。发钗也拔下来,她会用钗子捅脖子的命脉。”
死死地攥着手腕,按在酒水狼藉的地板上。
“不对劲!她要咬舌自尽!卸了她的下巴!……”
涕泪横流,下巴卸了,口水也在往外流,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喉咙深处发出嘶哑绝望的野兽嚎吼,挣扎至痉挛,犹如沸油里撅起的鱼。
杀了我。
杀了我。
杀了我。
发发慈悲吧,给我个痛快吧。
“大夫呢大夫怎么还没来!……”发了狂地朝外头怒吼。
“来了!来了!……”
雅间的门撞开,血淋淋的锦毛鼠提溜着魂飞魄散的老大夫冲了进来。
药箱砰地砸在了地面上,稀里哗啦地打开。
“快给四夫人诊脉,看看孩子还在么”
“这……这……”
老大夫攥着手腕,诊脉诊了半天,长寿眉紧锁,愁眉苦脸。
“这什么!快说啊!”半身精赤,裹着绷带的豪商怒斥,焦急地催促。
“说!老子的崽儿还在不在!她以后还能不能生!”
“这……”老大夫捋着花白的胡须,对上了我猩红的眼睛,与我对视了小片刻,复移开,“女子月事消失,在常理,那就是有了。月事消失,每天有孕吐,喜脉却一直没有显出来,大约是由于月份尚浅的缘故。”
“因为喜脉没有明显浮出,所以如今也不好明确诊断胎儿的状况。不过,老爷,您可以安心,只要没见红就没大问题,这位夫人筋骨结实得很。”
“说人话!”豪商面涨红赤,怒道。
老大夫麻溜地扔出一句简短的人话。
“她的肚子没动静,没出事。”
火速收拾医药箱箧,脚底抹油往雅间外跑,诊金都不要了。
“唉后头有野狗追着咬你么!一把年纪了,老骨头再散架了,别着摔在我们酒楼里!”锦毛鼠追上去给医者送银子。
“肚子没出事就好,”豪商松了口气,接过婢女递过来的丝绸手帕,抹了把额上的热汗,“这种危险的猛兽,除非肚子里怀上了爷的种儿,否则爷还真不敢留她活。”
抬眼问。
“展老弟,我打算一直让她怀孕,一胎生完了接着怀上下一胎,永远虚弱不得恢复,防止出事。你没意见吧。”
“没意见,”沉吟,“可是,四哥……如何分辨孩子是你的还是我的”
“没必要分辨,”豪爽笑着,拍了拍挚友的左肩,“你走上的道太凶险了,万劫不复,粉身碎骨,必然祸及妻儿家族。孩子全部挂在我名下,跟着我姓蒋,方才安全。”
垂眸,沉默。
半晌才应。
“似乎也唯有如此。”
第一百八十九章
恐惧得浑身发抖,抖若糠筛,近于疯癫,喉咙里哑哑地嘶嚎着,泪流满面,挣扎作痉挛的一团。
“她想自|杀,一旦下巴接回去,她立刻就会咬舌自|杀。”
“可是总不能一直如此脱臼着,口水直流,怪恶心的……”
一侧脚步离开了,另一侧手腕仍然死死地按在地板上,按在狼藉摔碎的的珍馐美酒中。
过了一会儿,脚步回来了。
豪商站在上空,抱着个铜锁结实的机关盒子,钥匙打开盒子,取出里面厚厚一沓信件来。
那么厚的一大摞信件,几十上百封,整齐地罗列捆扎在一起。
随便拆开一封,取出里面的信纸。
念:
“明文,你还好么为什么不回我的信家里的小黄狗抽条长大,变成大黄狗了,已经能看家护院了……”
再念下一封。
“我在院子里种了棵小松树,松鹤延年,我们一起长命百岁,互相扶持到到白发苍苍,白首偕老,埋葬在同一处墓里……”
再念下一封。
“明文,我今天炖了小鸡蘑菇,特别香,大黄狗也跟着吃了很多,它不敢抢食儿,抢食儿我就拿扫帚追它。另外,你是不是有毛病工作再忙不能往家里回封信及仙是整个国家的天|上|人|间,难道你公|款|嫖|鸭,乐不思蜀,嫖|到失联了……”
再念下一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