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猛然回神,反应过来翻译的职责,赶忙奴颜殷勤,“怎么了,将军”
狂妄毒辣的年轻将军望了眼高台,似真似假,玩味儿地说:“知道么,多桑婆婆。你这种虽然长得不行,但是名气很大,身份很尊贵的,曾经专属司|法|重臣享用的私|宠,打扮打扮,放上去,也能卖个好价格。”
心脏骤停。
笑嘻嘻,上下打量着,蠢蠢欲动的贪戮眼神,盯得人浑身发毛。
“指不定能拍卖多少万呢。”
“很多人就是好这口,干的不是一块肉,而是名气,是地位,是虚荣。”
番外一百一十八
怀璧其罪。
伤害它人的能力即保护自身的实力。有它人想要的东西,而无保护自身的实力,即原罪。
……倘若徐明文流入人|口|黑|市,下场会怎样呢
……为什么徐明文不可以流入人|口|黑|市呢
……为什么我会天然地以自我为中心,天然地认为善意的周遭是理所应当的,被它人用恶意、用伤害、用攻击、用掠夺,对待是不可能的、或可能性很低呢
突然间惊醒过来了,自己处于何等危险的境地里。
因为曾经属于打|拐|打|,|黑的公|职,曾经是强大的施救者,所以一直以来,心理层面都无意识地高高在上,将自己置于旁观的位置上,冷漠高傲地睥睨着灰色局内发生的一切。
那些遭受苦难的弱者,那些底层的可怜人,他们不是我的同类。
他们真的不是我的同类么
当人可以作为商品买卖,那么所有人都可以作为商品买卖。
他们的今日,我的明日。
他们的此刻,我的未来。
丧钟为他们而鸣,也为我们而鸣。
“将、将军……”
防御本能,退后数步,又勉力镇定,强迫身体停止退缩,结结巴巴地出声。
“嗯”
武将贪戮地注视着,轻轻地歪了歪头。
“不是现在。”我往前迈了步,哀求地紧盯着上位者漆黑精明的眼睛,极尽卑顺,诚恳柔驯,“再等等,属下还有用,怀化刀法、内功心法、做翻译、出卖宋国|军|政|情报,属下还没效忠完啊……”
“多桑主簿建议得对。”统|,|治|,|者想了想,赞同地附和,“等驴把磨拉完了,再杀驴卖肉也不迟。”
“……”
“……将军圣明。”
驴马哈巴狗勉强自己挤出一丝难看的谄媚讨好笑容。
灯火辉煌的高台上又展出了一件古董,先秦时期调兵用的敕造令牌,杜虎符。引起轩然大波,权|贵豪阔狂热追捧,拍卖至六万四千两的天价。
杜虎符售出,又展出了一件活物商品。
高拔结实的女刀客,健康的小麦色,暗红薄唇,眉毛稀疏,天然原始的普通姑娘长相,粉黛未施。
嘶吼咆哮,疯魔地劈砍着囚|笼的锁链,金属火星迸溅:“放我出去!认错人了你们!强抢民女,杀千刀的逼崽子!还有没有王法了!!……”
管事的高兴地展臂,朝澎湃的台下介绍说:“如诸位所见,巾帼不让须眉,英姿飒爽,艳|情|风流,传奇性的女名捕,”暧昧地顿了顿,“曾属于本朝一位不可言明的大人物。”
所以,上品,上品中的珍品。
“捕你祖宗!姑奶奶蜀山人,来开封走亲戚的!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家里人会找过来的!我家里人会报官的!……”
管事的平和地笑答:“尽管报,从没有姑|娘能走得出龙渊司,您静等着,看看报官有没有用。”
晴天霹雳,五雷轰顶,脑海一片空白。
缓缓地颓了下去,怀疑人生地喃喃:“那些不是虚无缥缈的民间鬼怪谣传么……”
“五千两!”
台下开始激烈地竞拍。
“五千五!……”
“六千五!……”
“七千!……”
囚笼里的被|拐|女子兢惧得歇斯底里,快要吓疯了。
我也快要疯了。
脑后阵阵钝痛,精神错乱,癔症幻觉重重,悚然地看到,笼中绝望无助的奴|隶变成了自己的脸。
而那个黑白通吃的东南巨贾,不知出于什么恶劣心理,竟然也开始参与竞拍。搂着陪|酒|女|郎的杨柳细腰,亲密地鸳鸯交颈,身旁跟随的伴当,俯首帖耳地听从主子的吩咐,一次次地报价。
“看,一万三千五百两呢。”辽将、大婆姐、阿图努……身边的契丹军|商谈笑风生,“他们明知道这个是假的,可还是争相角逐,趋之若鹜。”
“倘若真正的高|官|私|宠浮出水面,摆上展览台,那该是何等的贵胜黄金。”垂涎三尺地预想。
“嗯嗯嗯……”魂不守舍,胡乱地附和着,“主子高见,等奴才效忠完了,主动洗涮干净走上去,卖个高价,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报答将军荫蔽保护的恩情。”
“你真懂事。”赞美地肯定、表扬,“知感恩,明上进,晶莹剔透的善良好同僚,不枉咱家大酒楼的殷殷栽培。”
间隙里,找了个解手的借口,离场往外走。
泰然自若,一派正常。
挤过污佞横流的人群,挤出盛世糜华。
脱离视线范围后,脚步骤然加快,没有前往如厕,直接下楼离开。
走道里,名贵厚实的波斯地毯吞噬掉一切噪音,长廊两侧,浓墨重彩的名家画卷,极尽艺术高雅。
“这么早就离场么,贵宾”值班的侍者殷勤地关切,若有似无地阻挠,“下半夜还有很多精彩的节目呢,错过了,实在遗憾。”
“哪颗葱哪颗蒜”醉醺醺地横眉竖目,牛逼哄哄地趾高气昂,怪腔怪调的辽胡口音,宋语呵斥,“有资格来管姑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