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便先谢过张明府了。”崔叙道,想了一下又问:“贵衙的桑小娘子验尸技艺颇为精益,不知可否借来一用?”
桑榆瞪大眼睛,自己竟有机会帮大理寺办事?
“呵呵呵。”张明府打着哈哈,“桑小娘子不是本县衙中的仵作,只是碰巧遇上罢了,借用一事可谈不上。”
桑榆心中暗暗鄙视他,想要她成为长安县仵作还不简单,只要他愿意松口,她可以立刻上任!
崔叙一愣,随即看向低着头的桑榆一眼,问道:“不知桑小娘子可愿帮忙?”
桑榆抬头看了一眼张明府,张明府拼命使眼色。
桑榆表示并不想,她还想开店呢,大理寺可不像长安县,里面要注意的事情可多了,她一个平头百姓去哪里干嘛?
张明府的眼睛抽的更狠了,那痛苦的表情生怕桑榆不愿意。
桑榆一狠心,正要开口拒绝。
那边的崔叙又道:“当然,请小娘子去做事自然不会是白工。”
“我去!”桑榆猛点头,妥协了。
最近太穷了,这个外快说什么都要挣。
“如此,甚好。”崔叙满意地点头。
约好去大理寺的时间之后,崔叙带着大理寺的人先一步离开了,张明府交代于大路保护茶馆,派人去摸查周掌柜的好友客商等人,又让人将周掌柜的尸首先送去义庄。
忙了半天之后,才有空来找桑榆说话。
被强行留下等候的桑榆带着桑蓁侯在茶馆隔壁的小摊上,张明府来的时候姐妹两个正无聊地翻花绳。
“你这个死丫头,没事参合大理寺地事情干嘛。”
桑榆正琢磨着怎么翻“天桥”呢,冷不丁被张明府一巴掌拍在脑袋上,登时疼的嗷嗷叫,“作甚?竟下的如此重手?”
第十七章:答应
“不下重手你能长记性吗?大理寺是你能去的地方吗?”张明府想到这里就气的不行,他一生谨小慎微,做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好不容易才爬上长安县的县令宝座。
可自古京官难做啊,“长安城的钟鼓掉下来砸到三个人,两个都是大官“这句话可不是吹的,剩下的那个十有八九还是世家子弟呢!
自打他当上了长安县令,那真的是愁的日夜睡不着,生怕被御史台逮到把柄参上一本,他是寒门出身,真要有个什么事可没人替他出头。
哪知道他的谨慎小心被桑榆给一脚踏破了。
诚然桑榆不是长安县衙之人,但是之前她验的尸以及这次牵扯到的人,都能让人揪到错处使劲参。
他原想着好好磨练一下桑榆,以她的技艺早晚要在长安城扬名,到时候自己再请她入县衙,这样怎么都没人能揪到他的小辫子,也全了自己的爱才之心。
那知道……
想到这里,张明府更生气了,要不是看在桑榆是个十几岁的小娘子的份上,他势必要直接动手教训一下的,好叫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娘子长长记性。
“大理寺掌管天下大案要案之审核,查京管百家之要事,你没头没脑就要去验尸,也不怕案发之后被灭口!”
桑榆诧异,“不是张明府你要我去的吗?”
“休要胡说,我什么时候有这意思!”
“那你使眼色是?”
张明府没好气道:“那是让你别答应!”
桑榆:“……哦。”
好一场大雾,她以为张明府是让自己赶紧答应,好给长安县挣个面子回来,她可是经常听见不良人抱怨,说隔壁万年县县令时常嘲笑张明府“查案之能蠢笨如豚脑。”
豚,就是猪的意思。
结果是自己会错意了。
无论如何,桑榆去大理寺验尸的事已经成为定局,张明府就算再不高兴也没办法,他只能给桑榆科普了一下大理寺的情况,好叫她不要给他惹出什么事非来。
就算惹了什么事也不要找他求救。
桑榆的验尸本事自是不必说,但是能让大理寺出手勘验的死者一定非寻常之人,高官也罢,世家也罢,只要桑榆安心验尸,不做出冲撞之事应能自保。
而且有崔叙亲自邀她进去,多少也能护上一护。
即使如此,他还是没忍住说上许久。什么“能验出来就验,验不出来就说不知道。”“凡事不要问不要听,最好验完尸就跑。”之类的丧气话说了一通。
桑榆听的头皮发麻,眼冒金星。
待到天色已经暗了,张明府总算放过她,遣人将她姐妹二人送回永安坊。
路上,于大路哼哼唧唧地同她说话,“你不要嫌张明府唠叨,他也是不放心你。”
桑榆笑笑,“我晓得的。”
张明府也就是嘴巴不饶人,没有害她的心思,甚至还护着她。
于大路又道:“明日我让小狗子跟着你。”
“好。”桑榆点点头,接受了于大路的好意,有个熟悉的人跟着也便利些。
将桑榆姐妹二人送到家之后,于大路抱着两坛子酒离开了,他孤家寡人一个,月钱基本上都用来买酒喝了,往往不够还要借钱买,现在白得两坛子好酒,他心里美到不行,觉得桑小娘子不但貌美还打心眼里良善。
准备徐徐图之,好叫他吹耳旁风的桑榆:“……”
第二天一大早,桑榆两人正在吃朝食,便听见门口传来敲门声,桑蓁小跑过去开门,将小狗子领了进来。
小狗子大名叫吴满仓,据说是因为他家里穷,他爹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将家里的粮仓装满,才给他起了这个好名字,但是小狗子打小皮实,不愿意老老实实种田,平日里偷鸡摸狗、捉鸟撵鸭,搅得邻里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