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被几根小木柴盖住了,若不是大理寺的差役心思缜密,见到什么都要踢开看看,还真不一定发现的了。
崔叙蹲下身,看着这个简约的图案,画案画的有些潦草,甚至歪斜的厉害,但是他还是一眼就认出,这是自己给过桑榆的令牌上的图案!
之前在平康坊一案中,桑榆曾经找他要过探视的令牌,崔叙就给她了,当时桑榆还问这个东西是不是鱼符来着。
崔叙对此记忆尤深,虽然那块令牌并不是多特殊的东西,但这也侧面说明他们找的方向没有错,桑榆曾经来过这里。
崔叙站起身来,环顾了一下这个脏乱的柴房,地面上是沉厚的泥土,干燥的空气将地面的水分带走,只要稍微走动几步,就能带起一片灰尘。
崔叙吩咐道:“派人告诉周良才和娄大等人,叫他们严查南边的几个坊里,一定要快点找到人!”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派人去查一下汪家兄弟是做什么的。”
在这样的封锁下,杨录事和汪家兄弟带着一个昏迷的人,是怎么样也不好走动的,最好的办法就是藏起来。
如果杨录事的目的是将桑榆送出长安,既然他来找汪家兄弟帮忙,那说明汪家兄弟定有能将人偷偷送出去的法子。
能不能在他们得逞之前找到人,那就要看各自的本事了。
……
这只能说崔叙来的不是时候。
早在前几刻钟之前,汪家兄弟和杨录事就带着桑榆离开了。
汪家兄弟还是有些本事的,也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他们辗转了几次,将桑榆带到了一个隐蔽的山洞中。
说是山洞也不准确,这里只是一个很难被发现的假山山洞。
他们将桑榆从坊里带出来之后,穿过一片小树林,又从一个类似于狗洞一样的地方将她带到了此处。
桑榆也很想借机逃跑,除了在柴房的时候,她乘着他们去探路的时候留下了线索,其他时候他们防备的紧,桑榆找不到任何机会逃离。
尤其是汪二郎一直盯着她,搞的桑榆差点儿以为自己装睡被发现了。
来到山洞之后,杨录事将桑榆塞进山洞深处,自己带着汪家兄弟往洞口去了,只留下桑榆在里面“昏睡”。
桑榆终于有机会睁眼看看自己到底被掳到了何处。
这是一个干燥的洞穴,白灰的石头垒成了一座庞大的假山,也许是因为山洞很深,也许是因为天色已暗,总之,洞里并没有什么光亮。
桑榆对这样的环境并不陌生,当年她和桑蓁也是躲在这样的山洞里逃过一劫的,如今时过境迁,桑榆竟然有故地重游的感觉。
她的手被绑在身后,不知道是因为看她是个瘦弱的小娘子逃不了,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原由,杨录事并没有将她的腿脚绑住。
这样也好,她还能有自救的余地。
她艰难地站起身,努力不发出声响,她环顾四周,侧耳听到洞外杨录事和汪大郎似乎是在争吵,桑榆细想,双手摩擦了几下,意图挣开绳子。
杨录事不知道的是,桑榆的袖中还藏有一把精致的匕首,就是她在西市看上,花了大价钱买来的那把,在薛家马场的时候,也因为这把匕首,桑榆被冤枉成了杀人凶手。
起初,这把作为“证据”的匕首被崔叙拿走了,事情查清之后,崔叙又将它还给了她。
桑榆原本想将它作为验尸工具的,但是每次想用的时候,就会想到了马场之事,总觉得它在“抗议”。
后来桑榆就把它随身带着了,想着总能找到合适的用法。
现在不就用到了?
双手被绑着不好操作,桑榆费了好大劲才将匕首拿到手中,又摸索着割了起来,因为还要分出一丝注意力来监视洞外的情况,她的手被匕首戳了好几下。
匕首很锋利,桑榆能感觉到有粘稠的血液在指腹间流淌,她仿佛没有感觉到似的,心无旁骛地继续割绳子。
等她终于自由的时候,她收好匕首,活动了几下手腕,又悄悄地往洞口挪了挪,想要探听一下现在外面怎么样了。
山洞还算深,从里面到外面有些距离,中间还要拐过一个拐角,想要出去也只有这一条路,难怪他们这么放心将自己留在这里。
第二百一十一章:暗渠
桑榆小心翼翼地扒在拐角处,竖起耳朵往外面听去。
先是杨录事暴躁的声音响起,“你不是说你有办法的吗?”
汪大郎也很着急,低吼道:“你以为我想吗?现在整个长安都戒严了,城门已封,我能有什么法子?”
杨录事怒道:“没办法就想办法,必须在今日宵禁将她送出去。”
汪大郎不甘示弱反驳起来,“你以为送人出去很简单的,之前你怎么不说她有些来历?如今为了找她,金吾卫都出动了!我看你还是在没铸成大错之前将她送回去罢!”
杨录事立刻否认,“你在浑说什么?她一个寻常百姓,与金吾卫有什么关系?这只是一个巧合罢了!”
汪大郎撇撇嘴,他也只是嘴上说说罢了,他也不相信桑榆可以调动金吾卫。
金吾卫是何人?那是保护圣人的禁卫军!桑榆身上穿的料子也都是寻常百姓用的,能有什么上等的身份?
杨录事私心也不想相信金吾卫是为了桑榆出面的,但是他想到主子对他的吩咐,他心里又有一丝的不确定。
带走桑榆只是一个权宜之计,杨录事在大理寺年经营多年,这个时候暴露身份也实属下策。
前几日有人联系他,叫他盯着大理寺窦小郎君一案的进展,一旦此案出现了转机,就立刻找机会制造出障碍,一定要将窦小郎君一案拖到中秋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