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典型的是她在杀敌的当日吐了一晚上,回来的路上也几乎没有吃东西。
这是第一次上战场的后遗症,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杀人之后心无旁骛的,薛如英是个新人,还是个女子,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军中男子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被吓到尿裤子的、哭爹喊娘的多了去了。
王令从不吝啬对优秀之人的欣赏,对于薛如英,他确实存了怀才之心。
薛如英闻言,强撑着回答道:“王将军过奖了,是王将军指挥有方。”
王令并没有回答,微微举杯,对着她投去赞赏的一笑。
一直盯着薛如英状况的窦玉成不干了,他吃了一路的苦,跟着她跑这跑那的,怎么回了军中还有人截胡,当下不高兴道:“恭维的话就莫要说了,小爷听说那个孙将军已经认罪了,案子也就结了,我们是不是也该离开了?”?窦玉成仍旧不知兵器调换一案,只是单纯地觉得军中自杀的案子水落石出了,顺带还找出了突厥的奸细,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军中的事情也不是他们能参与的了的,还不如早早离去。
这个鬼地方,他真的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崔叙也是同样的意思,在这里久留没好处,还是要尽快离开为好,“方将军、王将军,军中的大事已定,案子也已经水落石出了,某想向诸位辞行了。”
方正韫闻言,先是一愣,然后笑着劝道:“崔巡检说那里话?你们来天威军一直忙于正事,我等尚未招待一番,这就要走,岂不是我天威军的不是?”
方正韫说的诚恳,崔叙也有自己的打算,本来他调动军队出兵之事已经是大不敬之罪了,虽然众人都知晓是怎么回事,但是事情终究还是做的不对,他已经在写折子向圣人请罪了。
如今他还停留在此地,难保不会有其他的人借此生事。
王令闻言,支起身子,状似随口地问道:“此番捉住仆固俟斤乃是大功一件,某听说你的人有一个精通胡语之人,可是这位番邦小郎君?”
王令的话转移的有些突然,桑榆看了一眼身侧忙着吃吃喝喝的贝赫拉姆一眼。
贝赫拉姆就跟没听见一样,左一口羊腿,右一口饼子,吃得痛快。
桑榆嘴角一抽,要不是方正韫特意点名要带着那位“立下大功”的胡人,他们一定不会将贝赫拉姆带上。
这货是个没心没肺的,只知道吃喝玩乐写游记,对于人情世故、规矩礼教什么的一概不通,怪诞的很。
桑榆只能一边站起身,一边给贝赫拉姆打了个手势,“回王将军,正是此人。”几个人中就数她离的最近,她再不支声,大理寺的脸都要给这个家伙丢尽了!
“此人名叫贝赫拉姆,乃是波斯国人,精通胡语,乃是我大理寺录事。”她故意在贝赫拉姆的名字上下了重音。
贝赫拉姆这才反应过来,抬起头,眨巴了几下眼睛,他的眼睛极为好看,深邃又多情,只要不开口,妥妥就是一位异域王子,只是一说话,“谁叫我?”
就是一个大傻子!
王将军岂能看不出这两个人的小动作,他也没有点明,“听闻贝…… 这位番邦郎君精通胡语,擅长读写,模仿他人字迹也是惟妙惟肖,这才漫天过海骗过突厥人,当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不知可有此事?”
正常人听到这句话的第一反应,就知道王令是在客气几句,但贝赫拉姆不一样,他可搞不懂中原人说话的那弯弯绕绕的一套,当即就高兴极了,胡乱地抹了一把脸,顶着油呼呼的嘴唇,兴奋道:“不是我自夸,我模仿的字,连本人也分辨不出来!突厥话就不用说的,那是我最厉害的地方,哦,尤其是那个孙将军,他的突厥话一点儿也不标准,害的我猜了好久…… ”
他嘀嘀咕咕,自言自说,说到兴起的时候,还夹杂着几乎突厥语,听的在场的众人一愣一愣的。
王将军没想到他只是随口说两句,就能勾的他说个不停,人都傻了,端着酒盏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偏偏崔叙等人也没有解围的意思,一个个摆出看热闹的姿态。
他们早就看不惯王令那股矫情的样子了,能让他哑口无言的人,必须让他说啊!
最后还是方正韫看不下去了,抬手阻止了贝赫拉姆的长篇大论,“那个,贝,贝郎君,够了够了!某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听说你回来的时候还问过那几个俘虏的话了,可问出什么了?”
求你快别说了,再说下去,王将军就要拿刀砍你了!
第三百五十六章:收获
贝赫拉姆得啵得啵不停的小嘴终于停下了,他张了张嘴,似是而非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那几个俘虏的人,有一个编了很多辫子的人好像是仆固族的首领。”
桑榆正想说,突厥人大部分都是编了辫子的,说的这样含糊,谁知道是哪个?
崔叙却留了心神,问道:“仆固的首领?叫甚?”
“我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贝赫拉姆道:“不过我听见有人叫他俟斤,”
“仆固俟斤!”众人异口同声地喊道。
“是啊。”贝赫拉姆得意道:“他们竟然还叫了别称,真当我听不懂呢,早在六年前,我在突厥部落停留的时候,就已经学会了突厥语,还特意研究过他们的习俗和文化。”
其他人已经听不进去了,王令快言快语问道:“此言当真?你真的听到他们这么叫他,他是谁?”
他问的是那么被俘的人中的哪一个,这句话贝赫拉姆理解了,含糊其辞地形容道:“就是那个带着帽子,辫子很多,个子矮矮的中年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