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珍正蹲在地上,手里抓着什么东西,被突然出现的亓越阳吓了一跳。
“你在做什么?”
亓越阳看到了阿珍手里的,听筒形状的折纸。
他偏头,书房另一侧,是一整面的玻璃长窗。
窗帘半开半掩,窗外是茫茫的大雪。
阿珍把折纸撕碎,什么也没说,匆匆跑出书房。
昏暗的房间中,奥布里笑着说:“该出去了。这里有些闷。”
林一岚犹豫着往那扇门走。
奥布里看出了她在想什么:“里头已经没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了。”
他对她眨眨眼:“重要的几件事,我都告诉你了。”
“……你为什么帮我?”
林一岚捡起地上突兀的折纸。
奥布里撑着手杖,站在原地,“说不上帮忙,这些你自己也能找到。”
“只是这间房间太久没有打扫,”奥布里对林一岚微微点头,“我想,你不希望弄脏头发和衣服。”
他端立在原地,目送着林一岚远去。在林一岚转身后,他的手放到胸前,微微倾身。
那是注定不会被注意到的彬彬有礼。
那扇门后,果然是书房。
林一岚没想到亓越阳也在这里。
她先想到手中的折纸,举了起来,“你知道这个是什么吗?”
亓越阳认出来了。
“……刚才,裁缝在这里使用了道具。”
亓越阳的声音有些沉,“她应该是想偷听。”
林一岚说:“我在里面遇到了奥布里先生,但是除了一些线索,我们没有说什么特别的啊。”
亓越阳低头。
“这是什么?”
“我,”林一岚觉得直接说是奥布里给她的,会引来怀疑,“我找到的。”
赤红的宝石煜煜生辉。
“很好看,”亓越阳说,“很适合你。”
林一岚推着亓越阳往外走,不想撞上出来的奥布里。
“快走快走,”林一岚说,“我跟你说个事情。”
去三楼的路上,她将女管家房间里的线索都告诉了亓越阳。
“果然。”
亓越阳说:“你还记得之前,一楼墙壁上的涂鸦吗?它们都是成双成对的。”
“家庭教师对应的小男孩是内向胆怯的,在墙上涂画的小孩却很调皮。原来是这样。”
林一岚点头,又说:“弟弟,女管家,小男孩,女管家的两个小孩,女主人……空缺的应该就只有这几个人了吧?”
“现在知道了,弟弟觊觎财产,女管家偷了宝石。”林一岚说,“那女主人呢?她做了什么?”
三楼和二楼的布局很相似。
靠近大厅的一侧房间走廊,倚在扶手上,低头就能看见一楼在擦地的人影。
吊灯与视线平齐,穹顶上的彩色玻璃反射着耀眼的光。
林一岚发现从这个角度去看穹顶上方的壁画会很清晰。
她拉住亓越阳,往上指。
“它们好像在讲什么故事。”林一岚说。
穹顶中央是玻璃,外圈则是彩色壁画。他们之前从一楼和二楼往上看时,总会被巨大的吊灯和浮雕墙饰挡住视线。
壁画里有拉着手的小孩,地上散落着瓶瓶罐罐。
衣着华丽的女人和另一个女人一起掩面哭泣。
倒在地上的男人,身旁落着刀子。
形形色色的男女有着各自的表情和动作。
林一岚说:“虽然看不懂,但是感觉是在暗示我们,这里发生了什么。”
她仰着头,又皱眉思考的样子其实很可爱。
“好了,我记下来画的是什么了,你呢……”
林一岚猝不及防对上了亓越阳的眼睛。
她忽然想到很久以前,她一个人走在秋夜里。
俯在旧街西边的老桥上,低头就能瞧见下头清凌凌的水。
水中落了寒星,她伸手去抓水里的月亮,又看到自己。
“我……”
林一岚的声音很轻,不仔细听,就像一阵风悄悄经过。
“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
她猝然回神。
林一岚错开亓越阳的目光。
吊灯的光芒实在有些刺眼,林一岚眯起眼睛。
“诶?”
她指着正前方,“那边,又是什么。”
她拉着亓越阳在三楼走廊上移动,找到了一个更好的角度。
刚才他们正对着的墙壁,上面满是浮雕和华丽的彩色玻璃。
刚才,眯起眼的某个瞬间,林一岚觉得她在墙上看到一张人脸。
那面墙太高了,如果只是站在一楼,看到的只有冰山一角,完全联想不到浮雕在雕绘人形。
“……怎么好像有点眼熟。”林一岚小声说。
亓越阳看清了,“那是奥布里。”
浮雕虽然巨大,但并未完整地勾勒,更像一张东缺西少的拼图。但是亓越阳还是一眼认出人脸上的神态。
奥布里在微笑,彩色玻璃构成的眼珠光辉璀璨。
亓越阳和林一岚一起沿着三楼走廊走。
从吊灯繁复的宝石和水晶的间隙,和错落的装饰以及各种遮挡里,他们看到了这面巨大开阔的墙壁上,模糊地雕刻出的一个个人形。
有年迈的老人,双耳如精灵尖锐。
有身姿妖艳的女人,下身似人鱼。
巨大的人形之间,还夹杂穿错着各种奇形怪状的生物,它们围绕着巨人,像守卫者,仰慕者,追随者,拥护者。
“诶,那个小松鼠有点可爱。”林一岚说。
亓越阳则一眼看到,更远的地方,有一张模糊的人脸,脖颈下蔓延出断断续续的线条。
林一岚看了很久也看不懂那是什么,问亓越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