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蹲身,摸摸正在快乐干饭的小猫咪毛茸茸的脑瓜子,而后起身穿过书店前堂,去将门外“欢迎光临”的牌子翻成“本店已打烊”。
今日提前关店,她准备去云姨家,每个月至少有一天,全家人要一起吃饭。
余慈喜欢她做的蛋糕,因此她每次也会提前在店里做好,然后带过去。
上车后,她看时间尚早,稍一寻思,顺路拐去鹤羽医院,快到时打电话给江未。
“我在医院停车场。”沈淮棠将车停稳,偏头按住蓝牙耳机,“方便让我上去送块蛋糕吗?或者让小杨下来取,我就不打扰你了。”
对于她的突然造访,江未虽然意外,心情却很不错,让她到病房来。
不过,才刚进门,沈淮棠就觉出不对来,江未没穿病号服,身着蓝灰色的毛衣与黑色长裤,坐在病床边,便携桌子上放着他工作用的笔记本电脑。
“准备出院了?”她将蛋糕放在桌面,随意问道,“身体好全了吗?”
“放心吧,肯定没问题,只不过还需要复诊。”他顺其自然地开始拆蛋糕的包装,“在医院不方便工作,躺了快一个月,再不出去我都要闷发霉了。”
江未察觉蛋糕盒没有牌子标识,一扬眉毛:“这是你自己做的蛋糕吗?”
沈淮棠一点头,顺手给他递个勺子。
不知他又想到什么,眼珠一转,抬眸看向她,故意抬起下巴骄纵问道:“这蛋糕,是单我有,还是姐姐妹妹们都有?”
沈淮棠见他这般作相,有些好笑:“是专门做给妹妹的蛋糕,顺带给你匀一份。”
江未这人相当自洽,舀一勺绵软的蛋糕入口,心满意足:“原来如此,帮我给妹妹带句话,托她的福,我才能有这口福。”
此时,沈淮棠的手机振动,是余谨打电话来:“你在哪儿?我到栖居门口,才发现你已经关门了。”
她说:“我一会儿直接回家。”
余谨一顿,声调拔高:“你又去见他?”
她坦然承认:“是,我在鹤羽医院。”
听到这话,连江未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似乎好奇她接下来会说什么。
余谨似乎难以接受她的顽冥不灵:“他到底有什么好,你就非要去见他不可?”
他叹口气,“那你就在医院等我,我去接你回家。”
沈淮棠懒洋洋地拒绝:“我开车了。”
余谨半分不让:“那我打车过去,开你的车回家。”
“你何必呢?”沈淮棠终于忍无可忍,“他到底有什么好,我看你才是非要来见他不可。”
挂电话时,她见到江未在憋笑,眼里有一闪而过的幸灾乐祸,活像个挑拨离间成功的妖妃。
她问:“余谨之前来找过你?”
江未点头,将最后一口蛋糕包进嘴里,见她好似只是随口一问,并无深究的意思,便一扬眉,循循善诱道:“不问他跟我说了什么?”
“没兴趣。”她说,“老生常谈的告诫,我都能倒背如流。”
听她这话,江未笑而不语,却不再提。
小杨给江未办好出院手续,回到病房,将收拾好的东西拎走,先去热车。
在离开医院前,江未特地与照顾过他的医护人员告别,凡是打过照面的人,皆送了不让人为难的小礼品,连前台小姐姐都有份。
虽然道别的时间并不长,但他凭借如此优柔的涵养与从容的气度,以及这张能言善辩的嘴,所到之处自是一片欢声笑语。
沈淮棠跟在他身后,默默观察,觉得他好像一只到处开屏的花孔雀。
结束后,他们终于进入电梯,去往地下停车场。
沈淮棠半敛着眸子,感觉到身边的江未微微偏头,目光落在她身上。
“阿棠。”他忽然开口,她抬眸与他对视,听到他轻声说,“抱歉,刚才冷落你了,以后不会再让你等我。”
沈淮棠不知这话是否另有含义。
就算有,她也要装作不知:“是我今天没有提前打招呼就过来。”
江未变魔术似的,从身后抽出一小束花朵,金香玉鹅黄色的花瓣泛着奶白色的边,清新香甜的味道扑面而来。
沈淮棠讶异道:“你从哪里掏出来的?”
“今天不知你要来,所以临时定的。”明明送礼物的是他,这会儿却笑得美滋滋,“让前台代收了,刚才才悄咪咪拿到手,你喜欢吗?”
沈淮棠收下花束,低声道:“谢谢你。”
电梯门开,他们并肩而行,江未送她去停车的地方。
远远地,就看见她的车边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不出意外,是面色沉沉的余谨。
他眉头紧皱,看向江未的眼神极不友善,目光扫过沈淮棠怀里盛放的花束后,似是觉得刺眼,开口就没好话:“你有这空闲,倒不如早些回家陪陪云姨。”
沈淮棠对他的脾气早已习惯,心平气和地蹦两个字:“反弹。”
余谨语塞,冷冷点评:“幼稚。”
旁边江未笑得阳光灿烂,先是颔首对余谨打招呼:“余先生。”而后又温柔垂首对沈淮棠说,“谢谢你今天特地来看我,家人该等急了,快去吧,路上小心。”
不知是否错觉,他似乎将“特地”与“家人”字音都咬重三分。
沈淮棠觉得好笑:“幼稚。”
道别后,转身拉开副驾车门坐进去。
余谨冷哼,不再与江未废话,转身坐进驾驶座,打方向盘,一脚油门,轰了江未一脸车尾气。
好奇心作祟,沈淮棠下意识看向后视镜里江未越来越小的身形。
似乎是预见她会瞥来这一眼,他含笑举起胳膊,大幅度地摆动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