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胜,开这车你是不是有病!”
林奚被炙烤得心情燥火,瞪他。
“哎哎哎,”秦胜在恒氧恒温的屋里待了一整天,也没料到室外这么热,方向盘一打,“那不跑了,走吧,玩别的。”
“回家!”林奚命令。
“哎呀,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秦胜一意孤行。
“我不去……”
开口瞬间,秦胜见绿灯亮起,轰隆一声踩响油门。瞬间而来的推背感削弱了她讲话的气势,三个字讲得软绵绵。
秦胜目不斜视,坏笑,对她的抗议置之不理。
车子从立体停车场盘旋而上至七层,上掀式的鸥翼门缓缓升起。
林奚下车环顾,发觉是个商场顶层,扭头去看秦胜。
“吃个饭,没问题吧?”
他一脸无辜,为自己解释。
是家餐厅,却又不是标准的餐厅,昏暗如影院。
四周是巨大拱形屏幕,投影着北极的夜空,毛桦的疏林环绕,傍水的原野画面延伸至脚面,只面前餐盘集中了丁点光线。
头顶是流动的极光,身边是萤火点点,逼真得像在极地的冰天雪地里吃饭。
“凉快?”秦胜得意。
“哪摸索来的餐厅?”
“全世界还有我不知道的好玩的地儿?”
见她口吻放松不少,秦胜愈发自傲,懒洋洋扣了扣桌子:“上餐。”
没有菜单可点,掌勺大厨是位地地道道的维京人,他做什么客人就吃什么。
“这味道怎么那么像法维垦仓库的手艺。”林奚尝出蒸鳕鱼中加了云松针,问秦胜。
一家开于零下四十度的极地餐厅。
秦胜胳膊架在扶手,仅用一只手支着太阳穴,挑眉笑,轻声答:“主厨之前就在法维垦仓库帮厨。”
原来如此。
林奚收声,专心吃饭。
不知是不是为了配合餐厅环境,室内冷气特意调低了些。
每桌旁都虚浮着个小火堆,白桦木在火盆里被烧得哔啵作响,从中飘出原木的味道。
像北欧的原始森林,溪水刚解了冻,空气里全是带着冷冽的清涩。
林奚忽然想起路清让。
味道有点像。
她晃了晃神,又继续专心吃饭。
餐厅里的交谈声低而迅速,大家都在享受这种幕天席地的安静。
有人突然遥遥和秦胜打起招呼。
“秦胜!”
声音刺耳,周边客人纷纷向他们看来。
林奚着实不快,无声搁下餐叉,下一句“麻烦注意餐厅礼仪”就要脱口而出,一抬头,看到不远处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路清让也诧异。
快一个月没见,没想到最后在这碰到。
他陪着身边的公子哥快步走到桌前,在餐前坐着的两位身上扫了扫,沉默。
“哎哟!”公子哥冲秦胜阴阳怪气,“我最近怎么叫不出来你?!你他妈浪哪去了?”
举止、行为、口气,一眼就能辨得出的人物来历。
林奚虽不知是谁,但大概能确认他的身份。
秦胜没接话,只若有所思看向路清让,好一会,嘴角勾了上去:“这么巧啊。”
“巧个屁!”公子哥不请自来,一屁股坐到林奚旁边,“不是你说这家餐厅好吃。”
他拄着脑袋端详林奚:“美女,认识一下?”
路清让和秦胜不约而同看过去。
“不了吧。”
林奚拿起餐巾捏了个尖,象征性拭了拭了唇边,冷冷静静站起来,只看秦胜:“你是不是活够了?”
攒这么一个局。
第 53 章
路清让正尝试和动点传媒建立上联系, 努力了近半个月,未果。
不知怎么回事,这家小公子突然点了头,同意和他出来吃顿饭。
然而在餐厅看见林奚和秦胜的那一刻, 路清让的诧异转瞬化为心中苦笑——今晚这一餐怕是鸿门宴了。
他远远看着, 发觉秦胜有演戏的天赋。
林奚似乎因着什么不满意, 秦胜马上停下手中转璇儿的餐刀,从她盘中叉走一块软绿的腌渍肉,又压着嗓低低哄她。
画面, 有些刺目。
他原不想过去, 可身边人已经喊出了声,正用餐的两位也看了过来, 路清让只能跟过去打招呼。
——林奚有和他差不多的想法。
没什么无巧不成书, 如果有,那就是刻意人为。
“你怎么就觉得是我招来的人。”
秦胜不满她的“凭空诽谤”,也跟着站起来,拉住她,替自己辩解, “我招他们来干嘛?”
“你想干嘛你自己清楚。”
林奚掰开他手指。
她了解秦胜, 他若是在那些上心的事上吃了亏, 不管过多久, 最后都要加倍找回来。
原本一回国他和路清让就莫名不对付, 先是医院的警卫, 又是邮轮那两拳,他心里还没消气, 不管是刻意刁难还是什么,他都要把这事彻底解决干净。
秦胜松开杯子, 胳膊一架,咬着食指尖:“偶遇而已。”
“全市两千多万人口,这家餐厅、这个时刻,不如你算算偶遇的概率。”
林奚低声冷笑看他扯谎,又见其他客人都在看向他们这一桌,压住情绪。
“怎么还吵起来了?”
最后反是公子哥独自悠闲坐着,其余三人皆站在餐桌旁。他一人置身事外,对林奚颇感好奇:“这位妹妹好生眼熟。”
这又是哪来的神经病。
林奚眼神扫下来,冷言冷语:“你从清朝穿越来的。”
公子哥不知这是她要发火的预告,还以为她在幽默,愉快笑起来:“哈哈哈,瞧我这满肚子墨水。”
林奚不理会神经病,视线从秦胜划到路清让。心中忽地变了主意,转了个身,又坐回来,脸色也平和了,口吻似无事发生:“既然碰到了,那就一起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