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喝多了?”林奚觉得李年年的叛逆来得突然,“你先去醒酒,我认真跟你讲话。”
秦胜瞧着气氛不对,想着干脆把李年年拖走得了,不料被李年年扑腾开:“干嘛呀。是打算学业盘查,还是动态汇报,还是生涯拷问?从小到大,来来回回不就这些,你问,我答不就好了。你生什么气嘛!”
林奚真气得眼眶疼,她是脑子进水了才会想跟李年年商量一下李明扬的事。转身要回卧室,却又没有忍气吞声的天赋,只能针尖对麦芒回来,毫不让着李年年:“我看你挺累的。就不说你跟那群二世祖混到三更半夜了,单单李明远和李明扬天天为着挑妹夫找茬,你就舒坦了?”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输出:“这妹夫太厉害得拉进自己阵营,太弱就会推给对方。左右周旋夹缝求生,你累吗?”
这话重了。
秦胜脸色一变,怎么一个两个都疯了。
他赶紧扯住林奚,低语:“冷静点。”
刚要安抚好这一个,另一个又闹起来。
“我哪有你累!”李年年彻底上头了,脸上泛着视死如归的大无畏的潮红,“你天天盯着公司那点事,歇过几天?我也没见老爷子到底给了你什么权……”
“李明雅!”林奚咬着牙,嗓音气得发颤,“反正人都是要累的,不就是大笼子、小笼子,粉笼子还是蓝笼子的区别?所以我选主动受累,我宁愿自己挑个大笼子进去,也不要别人给我选那个粉色的小笼子!”
李年年被林奚的气场震醒片刻,小声嘀嘀咕咕:“你不是挺喜欢粉色么……我记得你那条粉礼裙就挺好看的……”
她嘴硬了三秒,又横起来:“那你管我呢!我爱在哪个笼子在哪个笼子……”
被秦胜一把捂住嘴,低吼了句:“醒酒去!”
林奚双眸忽地暗掉了。
那对冰珠子化成了黑漆漆的河,暗流汩汩,冲李年年漠然道:“行。你记着刚刚说的话。”
秦胜发觉局面开始一发不可收了,严肃道:“林奚!”
“哦还有,”林奚一步步逼近李年年,盯死她,“你要是有那个骨气,就再别动不动叫我去捞你,什么李家关了你,什么闹事砸了谁的场,统统你自己看着办。”
说完,她拧开门就走。
到了楼下,她才反应过来:这是她家,要走也不该是她走。
真昏了头。
正烦着,一抬头看见路清让。
第 32 章
小区起风了, 一阵阵往人身上涌,密似无声的浪。
林奚只顾着出门,手中就一随行小包,没决定好往哪里去。想了想, 坐在楼前小花园的长椅上沉思。
她身后几株荷花玉兰开得正欢, 朵朵雪白。
风一过, 落花两声,嘲着风弄着月。
她捻起一朵,放在掌里心不在焉把玩, 再抬头, 路清让的身影映入眸子。
“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林奚先发制人。
“我不知道。”
“怪不得你没带走程松元,留他当双面间谍是么。”林奚本就不快, 语速一快, 很是咄咄逼人。
“和他没关系,”路清让平静解释,“我回来拿些东西,碰巧看到你。”
他早发现林奚今晚神色有异,刻意安抚她的情绪。
林奚扭开脸, 没说信不信。
路清让分得清什么时候说什么话, 他没提自己被拉黑的事, 一手插兜, 陪站在长椅旁。
“拿了东西怎么不走?”林奚看也不看他。
她还是不信。
路清让低头去看她手里那支荷花玉兰。
洁白似羊脂, 一圈圈在她指尖转动——她心里烦躁时就爱这样乱动手指。
他又抬眼扫了眼楼上, 不知道她到底为什么扰着。
“你还没找着工作?”
话题突然被她换掉。
“不算。”路清让这次答了。
林奚声音平平,讥讽埋在深处:“我怎么听说你找不到工作了呢?”
见没人应, 她侧脸看了看,牙尖嘴利:“所以现在路总连给自己买身好衣服的钱都没了?”
她一早知道经爷爷手的事情, 不会那么简单。
今晚看见路清让的第一眼她就发现,路清让的西装革履不见了。
条纹短袖,浅灰休闲裤——要不是他身材好,把衣服穿出了看似不便宜的质地,否则很难不让林奚怀疑这是从哪里捡来的衣服。
路清让动了动唇,没能讲出什么。
簇簇繁花下的漂亮人穿着浅金色高腰短裙,硬质面料好似在其中暗藏了个裙撑,挺括出宫廷礼裙的优雅。上衣却一反其道,云朵灰的极简风格长袖又带着干练的气质。再加之她随意搁置在椅子上的暗红色手袋,让人看上去像某位维多利亚时期的贵族小姐——能立即提裙上马的小姐。
的确是和自己两个世界的画风。
“给。”
林奚没等他的回复,突兀伸出手,掌心缓缓绽开。
是那朵一直在她指尖的荷花玉兰。
路清让恍惚一剎,从她手中捡走那支花。
指腹轻轻擦过她温热的掌心,热度便触电似的淌过全身。
他唇角勾出一丝很淡的轻笑,像自嘲。
“送你了。”林奚面无表情拿起手袋,抚了抚裙角,起身,“路总好运。”
或许不清楚她在想什么,但路清让依旧看得穿她的情绪。
明知她不是需要人担心的人,可还是,放心不下。
他突然不想再扮演什么路总,倏地挡在她身前:“你去哪。”
“你还是操心操心自己吧。”
林奚要绕过他离开,被路清让扯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