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他突然意识到什么，骤然停下来，惴惴不安瞅着代鸢。
她毫无所觉，好像只是听了一个孩子的抱怨，什么都没放在心上，连放在花草上的精力，都比放在自己身上多。
笑红尘这才松了一口气，连忙把话题拉到别的地方。
随口应付着旁边人的东扯西扯，常羲敛下眼底的笑意。
傻孩子，早就迟了。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她想要的信息，已经拿到了。
第三卷
维持好与小朋友的友谊，回到交流会上，常羲找到藏在角落里种蘑菇的莫处安。
他肉眼可见的疲惫，琥珀色眼眸沉下来，平日常见的明亮消失了，显出一副不耐烦的凶悍，脸颊到下颌的肌肉紧绷，带动眉角伤疤愈发明显。
“你怎么了？”常羲没有半点害怕，趁周围人不注意，躲进去问他。
听到熟悉的声音，莫处安狗狗眼刷得亮起来，没过几秒，又转为哀怨。
“呦，回来了，怎么样，外面的风景是不是特别好？终于舍得回来找我了....”
他无师自通了阴阳怪气，听得常羲眉头直跳，一巴掌甩在他肩膀上。
“正常点说话！”
“好嘛，自己跑出去，留下这一大摊子事给我，还不允许我说几句。你又不是不知道，这里人一句话藏了多少个心眼子.....”
看着常羲脸色越来越黑，莫处安音调逐渐降低，最后一拍裤子，站了起来，脸上正色问道：“得到想要的消息了？”
咦？即使知道他是为了转移话题，这句话也成功引起了常羲的注意力：
她没想到，这人看起来傻乎乎的，整天不是在打架，就是在打架的路上，居然也有些细腻，察觉到了自己的意图。
“你那是什么眼神，看傻子吗？”莫处安微弓着身，直勾勾盯着常羲，温热的呼吸洒在皮肤上，引得对方伸手推他。
顺着常羲的力道往后稍稍，他小声抱怨：“为什么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难道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形象吗？”
“你前几天说的话我都记得，如果那小子有价值，就会深入利用。刚刚也见过了镜红尘，他们长得那么像，我第一眼看见就猜到了。”
你在搞笑吗？常羲眼神微妙，她把远处和人交谈的镜红尘与笑红尘做了个对比：
一个大腹便便，常年养尊处优，满脸红光；一个青春洋溢，灿烂如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
简直怎么看怎么不像，若不是背过名单，深入了解了明都乃至日月境内的大家族，她也不会听到名字后，立刻确定其身份。
还有，上一次的谈话，明明是在讨论“会不会遇见”的问题，从头到尾，她只提过徽章，什么多余的都没说。
所以，他是怎么看破自己的心思呢？
凭两人短暂的相处，常羲不认为这是他能分析出来的。
也不是歧视，就是单纯觉得对方没这个脑子。眼睛清澈愚蠢，透着一股没有被知识污染的自然之气。
难道仅仅依靠直觉，就能猜到？常羲有些期待，她把自己和笑红尘的对话完全复述一遍，询问莫处安有什么看法。
“只有这些了吗？”
“只有这些。”
两人面面相觑，气氛沉静下来，看见他面上肉眼可见的疑惑，常羲主动认输，和主人提出请辞，离开这个敏感、不适合细说的地方。
回到酒店后，她确定周围没有人，循循善诱：“明德堂堂主镜红尘与目标制作者叶雨霖不和，是大家公认的事情，这些从笑红尘的表述中可以证实。”
“九阶魂导师都是天才绝艳、心高气傲的人，但近几年他鲜少出现在公共场合，放任老对手一家独大，你不觉得有些奇怪吗？”
莫处安眼角下耷，与看上去有些匪气的外表，和修炼大开大合的刀道相比，这双眼睛过于干净了，让常羲都开始怀疑，他是怎么在地下混了这么久？
“所以，叶雨霖应该是不能出现在大众面前。”
常羲忽略掉旁边这个傻白甜，自顾自讲。
“一定有什么东西，拖住了他，让一位大师甘愿放弃外面的东西，消失了几年。恰好，我们的任务，是破坏明都内正在建设的魂导器。”
“就算制作魂导器，也不妨碍出来找朋友联系感情啊！”
听莫处安终于提出一个有价值的问题，常羲许以赞赏的眼神，认同道：“对，所以我说的是他不能，而不是他不想。”
“这件九阶魂导器，一定不同于他之前制作的每一件，十分、十分重要，以至于从安全角度考量，叶雨霖不敢暴露在明面上，甚至从前攀比的对手，也不清楚他在干什么。”
“众所周知，制作魂导器的材料有很多种，越是高阶的魂导器，对材质要求越高，价格越贵。”
“魂导师依靠卖出的作品赚钱，身价丰厚，但这么多年，交易市场上愣是没有他的消息，纵使九阶魂导师财力格外优秀，现在也该耗得差不多了。”
“除非，他身后有支持者！”
“日月帝国！”两人几乎同时说出这个名字。
“有道理，”莫处安开口，“皇家魂导师团是帝国最重要的势力，除非命令不会妄动，他一定是得到了皇帝的支持，并参与军方的活动。”
“这也就解释了，我们为什么找不到他的个人信息。”常羲不禁感叹。
“一位九阶魂导师放弃了自由，选择隐姓埋名，效忠出身的这片土地。”
不是所有人都只渴望实力，名誉，财富，梦想......它们同样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