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听过声音,未见真人,妾室莺莺燕燕坐了一桌,调笑声,碗筷碰撞声等太多因素扰乱了她的听觉,半天没找到目标。
不过也没等太久,酒过半饱后,那一桌忽然有人发出作呕的声响。胡明心暗暗坐直,心道:来了来了!
今日家宴气氛很平和,呕吐的声响一出,永宁侯被扰了雅兴皱着眉有些不悦。“怎么了?”
徐姨娘柔柔弱弱的站起身,面色雪白,眉眼化得精致,虽有脂粉气,但也不失为一位美人,只她站不稳,浑身没二两骨头一样。
胡明心没见过这种作态,却天生有些不喜。
徐姨娘:“妾身可能是肠胃有些不适,消受不得夫人吩咐的饭食。”
胡明心眉尖一挑,心下一惊。
徐姨娘出口便是阴阳怪气,她还从未听过这等言论,难道这就是有妾室的人家吗?
也不怪她没见识,她家里小事都是她娘亲说了算,根本不存在有谁不长眼对她娘亲这般说话。
元夫人看起来倒是很习惯,呷了一口饮子,不紧不慢道:“王姨娘等看着用得还是不错。想来扬州气候与汴京有差,故徐姨娘身体不舒服。下次提前告病便是,倒显得我这个主母不体贴。”
翻译成大白话就是你给谁上眼药呢?自己硬来,别人吃都没事就你有事。一个扬州瘦马摆不清自己位置。
永宁侯也是听出了言下之意,被吵得头大,开口道:“行了,不舒服便看大夫。什么点小事在这说半天。”
徐姨娘表情一僵,元夫人站起身,一脸关怀之意走过去。“是我考虑不周,竟还拉着徐姨娘说话。香草,快先扶徐姨娘去西侧院歇息,让府医去看看。”
香草应声拉着徐姨娘下去了,元夫人重回座位,该吃吃该看看。看着一点也不担心。
胡明心深知这戏还有得唱,拿起桌案上的饮子边喝边等府医结果。
此时的她丝毫没注意到一旁卫蓟眸色微微闪动,嘴角微微勾起。
宴席渐渐接近尾声,香草丧着一张脸回来禀告。“回侯爷夫人,府医说徐姨娘…有了。”
永宁侯本在喝酒,听到香草的话险些喷出来,t眼神凛冽,难以置信地转头质问。“你说什么?”
卫蓟眼底闪过一抹喜色,率先起身。“恭贺爹爹,壮年得子。”
按理说他一个抱养来的世子,得知父母又有了亲生孩子应该很慌乱的,但他从容不迫,颇显风度。
反而本该兴高采烈的永宁侯此时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还是元夫人先反应过来,站起身笑着道:“原来是我们侯府喜得麟儿,赏,重重地赏,今日每人赏一个月的月银。”
所有人连忙起身恭贺,胡明心也不例外。她偷瞄了几下永宁侯的反应,喜不自胜。接下来只要让侯爷查到徐姨娘和卫蓟茍合的蛛丝马迹。卫蓟世子的日子算是过到头了。
众人再次落座,胡明心刚一拿筷子,忽觉身体不对劲儿。筷子没拿住直接掉到桌案上,好在这会儿大家都在动作,声响被盖了过去,她才没太显眼。
不对劲儿,她好像失了气力!
冬藏察觉到出了问题,俯下身子低声询问。“姑娘?怎么了?”
温热的气息吹在耳边,胡明心觉得自己更不对劲儿了,竟然从身体深处升起一抹燥意。
热,浑身上下都很热,像是着火了一般。
“我…”她一张口,被自己的音色吓了一跳,冬藏听着面色一变。
春药
她也不是那个一无所知的娇娇女了, 看到冬藏脸色哪还不明白自己是着了道。无论如何不能在大庭广众下出丑。“冬藏姐姐,我们回芙蓉园。”
因着徐姨娘有孕这事整得闹心,永宁侯注意力不在此, 没察觉到不对儿, 摆摆手就同意了胡明心的请求。
回屋解下繁琐的衣裳,胡明心还是觉着身上热得厉害。
冬藏把过脉后匆匆去给蒋珩报信了, 满屋子只剩自己。许是再不用担心被人瞧见, 那种难耐的热意她是真的忍不了了。双手抱着枕头, 去蹭被面那单薄的凉意。
太热了。
一阵一阵的燥热涌上来。
那点凉意很快就不管用了。胡明心瞳孔涣散,双腿发软, 情不自禁夹在一起。
夜空中海东青返回永宁侯, 随后跟来的是一道急切的黑色身影。
几乎是一眨眼,蒋珩便到了芙蓉园。冬藏手持着剑, 身旁有具男性尸体。她见到人连忙将今晚宴席的事情如实相告。
“这是刚才摸到姑娘房间的人, 属下怕横生事端, 直接将人杀了。姑娘恐怕是在宴席上中的药, 这事十有八九是府里的主子干的。”
蒋珩阴沉着脸色看不清神色,听完冬藏的禀告转身就走。“你照顾好姑娘,我去弄解药。”
如果是府里的主子, 蒋珩瞬间锁定了目标。
他的身手入永宁侯府可以说来去自如, 犹如无人之境。所以凶手正准备喊人去观赏好戏时就脚不沾地被狠狠掼到假山石上。
蒋珩目光狠戾, 宛如黑暗中的猎杀者,语调森寒。“解药呢?”
卫蓟背部撞得生疼, 看清拿他的人, 笑得恣意又轻狂, 嘴硬道:“哟,心疼了?没有解药!毒药!你的小情人她马上就会···”
没等他说出最后一个字, 蒋珩眼底寒光乍射,一拳砸了上去。黑暗中传出一声闷响,卫蓟脑海轰鸣,耳边嗡嗡作响,雪白的牙齿混合着血水脱落,白色在夜空下亮得耀眼。一拳使得他右侧牙口全部松动,痛得他面部扭曲,说不出话。
看着眼前人仿若阎罗转世般可怖,卫蓟终于意识到,如果胡明心没了,男人真的会让他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