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坐在后面都不说话,一直到家门口,许青木才做好心理建设,主动伸手拉住霍如临的衣服,贴上去说:“我以前没喜欢过人,所以有些事我不明白,我有点太过愚钝,忽略你的感受,对不起。你今晚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好不好?”
霍如临偏头看着他,他的眼睛总是澄净无尘,愁绪偶尔如纱装饰这双漂亮干净的眼,透过眼睛,能看见心。
可他越靠近,越看不清。
“你养身体最重要。不麻烦你了。”
霍如临收回审视的目光,带他进了电梯。
陈明这时打来电话,说禾和的高管因为看见老霍总脸上的伤,闹着要退股,霍如临云淡风轻道:“请他们随意。”
他说完就挂了电话,电梯门一开,他妈江瑛在门外,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姚玉安,着急地问:“今早怎么回事?你跟你爸怎么这两年越闹越凶了?还有玉安你……再怎么样也不能打长辈啊。”
“我接手禾和,不是因为我想继承家产,是想多办点实事。如果我爸的信念跟我背道而驰,认为禾和是他的家产,要收回去也请随便。”
“你……!你是他霍良均的儿子,他就是气你态度强硬,没想怎么样的!你爸那个脾气还不是哄哄就好了,你长大了,就给你老子耍横!还有你玉安……”
江瑛叹了口气,本不忍心责怪姚玉安,但这几次的事都跟他脱不了干系,她再也看不下去自己的儿子一次次将自己和禾和置于险境,“你一个Omega,少参与商业上的事,你能做出来的东西,别人也能,你不必出风头,更不要同情心泛滥去心疼一些无关紧要的人,你自己心疼不要紧,霍如临一心疼整个禾和都跟着他动荡,你想怎么样?从上次你们在会上给禾和的高管甩脸色后,一直到现在,闹得鸡飞狗跳的,你要霍如临为了你变成个只会沉醉在温柔乡的废物吗?做事只看感情不过脑吗?”
“……是我的错。”
许青木看着走在长廊上孤独的高大身影,影子投射到他脚边,他心里五味杂陈,“我以后不会了。我去给禾和的前辈们赔礼道歉,全是我的错,妈你别怪霍如临。”
“嗯,这几天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许青木送江瑛回到卧室,这才又折回来。刚出电梯,他就看到在露天阳台上等他吃饭的霍如临。
他快步走了过去,坐到霍如临对面。霍如临给他舀了碗菌菇汤,说:“最近我会很忙,可能不会回家,你哪都不许去,就在家待着,等肚子上的伤好些,再回研究所上班。”
“我也有事,我要去……”
“我说了,待在家里,哪里也别去。你从来都不听我的话。”
“我不去,我听,我听。”许青木端起汤一口喝完,夹起一块肉递到霍如临嘴边,“好了,别生气了。你不是想要小孩吗?我会给你生的,你那么厉害,想要几个小孩都会有……嘶!”
许青木倒吸了一口凉气,霍如临咬掉了那块肉,也咬住了他的手指,十指连心,真的疼得厉害。
“只要一个。”
霍如临拉住许青木的手,用湿巾擦去他手指上的油渍,“生小孩你会痛,一个就好。”
只要一个,能够标记你和我关系的东西。
霍如临果真像他说的那样,一走就是好几天没回来。许青木在家每天都忧心沈如风,他一点消息都没有,他打过电话给医院,接电话的人说没有沈如风这个人,问许青木是不是找错人了。
他实在是等不了了。整日忧心忡忡,要是沈如风真的坚持不到他研发出新药,那他怎样都得去见最后一面,无论如何。
一周结束,易容药物即将失效。许青木算好时间,在药效即将结束的最后两个小时离开霍家,故意去菜市场买了菜,进了商场后,他买了一套新衣服换上,把东西放储存柜寄存好,快速从商场后门离开。
去到医院,他正遇上查房的护士,护士告诉他沈如风生命体征平稳,没什么问题。他听完就放了心,也不打算去见,毕竟人多眼杂的,保不齐这里面有霍家的人。
他一点都不听话。
霍如临坐在医院监控室内,伸手敲着监控屏幕,越敲越重,牙也咬得嘎吱响,他不会再放许青木自由活动了,他是一条鱼,得了自由,就能从天南游到地北,但他不是,他是被他诱惑的陆上行人,如果不能抓住,就只能失去。
他不要。
眼看许青木一点点消失在监控画面中,就在此时,好几个医生护士冲进了沈如风的诊室,霍如临也紧张起来,赵长钦也很快给他打来电话:“霍先生,沈如风休克了!”
霍如临刚起身,刚刚走远的许青木突然又折了回来,趴在门上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一记重拳猛地砸在他心上,他被掼进椅子里,再无法起身。
还要怎么证明……还要……
半个小时后,手术室门打开,霍如临再次接到电话:“沈如风……不行了,让他父母来见最后一面吧……”
“沈如风,沈如风!沈如风……!”
“你是谁啊?怎么闯进来的?快出去,快把他带出去!”
电话那头一阵刺耳的噪音,霍如临点开沈如风病房内的监控画面,许青木死死趴在地上,倔强含泪的脸透过屏幕,与霍如临赫然对视。
那样的脸,那样的泪,为了沈如风。
霍如临觉得自己火冒三丈,又觉得自己心跳超速,他忍不住隔着屏幕抚摸那张脸,他对赵长钦说:“让他去。”
然后加大了电脑音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