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别总想着捉人小辫子了,出来玩,痛痛快快的不能成?”郑耀抓住他的手腕,递到嘴唇边上吻了一下,“要不然,可一条裤子也不给你留了。”
方唯一没听错,不是一点面子,是一条裤子。
“我倒想看看,你怎么脱我的裤子。”方唯一抬起腿来,脚背轻飘飘的从他大腿内侧往上滑动,温水作用下,好像一条缠绵的金鱼,摆起尾巴,轻轻骚动着。
郑耀盯着他,半晌,轻轻笑了一声,随即撤开身子,顺势坐在旁边了。他那双长腿大喇喇的敞开,后背依靠在石壁上,脑袋枕着胳膊,在雾气朦胧里眯起眼。郑耀深谙其中道理,有耐心的猎人要经得住诱惑,要在长久的蛰伏中,慢慢吃掉猎物。
“脱裤子容易,至于脱了之后的事儿,有点难办。”郑耀开口,“今儿咱们不动粗,下午穿成这样爬山,给你个喘息的机会。”
方唯一跟着躺下,“那还得谢谢你,深明大义。”
别人是难得畅所欲言,这二人是难得沉默。沉默的时候,擂鼓般的心跳才能传进彼此的耳朵。
过了一会儿,方唯一问,“光耀之前签的那两位律师是明正工作室的吗?”
“明正?”
方唯一解释:“光耀对门那座写字楼,明正有三层。”
“那就是了。”郑耀阖着眼应道。离得近,指定没错。顿了一下,他复问道,“你打听这个做什么?他们业务水平不够。”
“你还知道对方业务水平?糊弄谁呢。”方唯一说笑似的,“我业务水平也不行,你明天开除我算了。”
郑耀一本正经,“不行。”
“怎么不行?”方唯一扭头看他。
郑耀伸出一只手来,蹭他脸颊和耳朵,“你不是好奇我强制拆迁吗?强制的不是光耀,是地方政府,为了捞点油水。不过麻烦的是我们的地界里出点事儿,都得算到光耀头上……”
方唯一懒懒的笑道,“别在这装委屈,我从头到尾哪见过敢跟你横的的人?你肯定在里边添乱了……哎,手拿开……”
“没有。”郑耀算是辩解。
“不过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看在你这么招待我的份儿上,这件事儿我就利落给你办了。”方唯一笑,“回头我可找老张印名片去了。”
“你拿我身份证来就行。”郑耀胳膊撑着脑袋来,侧躺着看他,“到时候别说优级待遇了,就算你把这地儿卖了,也没人敢拦着。”
方唯一设想着这个场景,不由自主笑了起来,这不活脱脱古代太监拿着圣旨作妖的风格吗?“我想卖,有人买吗?”
郑耀盯着他,跟着笑,只是不作答。
“你看我干什么?”方唯一扬了扬下巴,“嗯?”说话间脸上笑容带着一抹淡淡的甜味儿。
郑耀瞅着他,一身硬骨头都让他笑成花生糖了,又甜又酥。
“你想卖,我肯定买。”
方唯一咀嚼着话里的意思,留给他一个神秘的笑,“我看你还是不要玩火自焚的好。有这个功夫,不如想想怎么妥善解决庄园地块的拆迁问题,赶明儿新闻报道一出问题,我的会员卡可不就派不上用场了。”
“放心吧。”郑耀身子往后游退,整个人依靠在温泉的边缘,“明天分出时间来就去处理,先跟地方负责的人碰个面。”
“你亲自出面?”方唯一问道,“不如让我去吧?嘿嘿,给老板排忧解难是我的荣幸。”
郑耀哼笑一声,看着他,“哟,觉悟什么时候提升的?”
“老二他们一天到晚的提醒,”方唯一看向他,“不服务好老板有点说不过去。”他话说的好听,其实也就是担心郑耀在这地界上又出什么幺蛾子。毕竟上次的事儿还历历在目、久难消退,他私心希望郑耀离一些肮脏龌龊的勾当远一些。
“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有些利益牵扯还没谈拢。”郑耀回应道,“你去也好,给法盲们上上课。”
“第一个该上课的就是你。”方唯一笑道。
郑耀笑,双手交迭起来放在脑后,阖上了双眼,“其实增加补偿倒也可以,不过就是底线很难控制,有的人一旦尝到甜头,就咬住肥肉不撒口了。”
“主要还是地方政府,如果这个地块能做出支出性产业,对经济发展是好事。等明天到现场看一下具体情况,找到切入点能零成本撬动也不是没有可能的。”方唯一自顾的思忖道,说完又转过头去看他,心底里蓦然生出一阵好奇。这个人往后依靠着,就像一座岿然不动的山,千钧之力在他眼底都掀不起波澜——怎么会有这样一个人,和他过去见过的任何一个男人或女人都不同,万事章法,他心底自有计算,只是密不透风,让人找不到突破口。
郑耀似对这事并不感兴趣,只是沉默。半晌,才缓缓开口,“看这么入迷,想什么呢?”
“你是眼皮上装了雷达吗?”
“这么热烈的视线,脸都快烧出窟窿了。”郑耀嘴角藏着一丝笑,却依然没有睁开眼。
“耀哥,我想问问,当初你为什么决定留下我?”
“能干。”郑耀利索的甩出一个词。
能干是什么意思?方唯一从字面上解读出了不一样的意味,一张脸登时冒了红,“我算是认清楚了,就不能跟你讨论点正经事儿。”
郑耀终于睁开眼,慢条斯理的笑道,“我说的也是正经话,听的人正不正经可就不知道了。”
方唯一撩起一串水花来,泼在他身上,咬牙切齿的叹道,“话不投机半句多。”